───馬上就要日出了。

對她來說,這森林就如同庭院一般。
不管獵物要躲在哪裡,她根本就無需尋找。
他們這些目標所剩下的壽命,只剩不到幾分鐘了。
 
然後
不知道為什麼地,我被趕出了廢墟。
 
……因為遠阪說了,雖然把能量分給了Saber,但之後還要調整換衣服什麼的,總之女孩子有很多事的啦,於是我就被趕了出來。
 
「───哼,說什麼啊,男人也有很多事啊。」

我靠在牆上說著。
總覺得有點不甘心的感覺,因為是真的不甘心吧。
 
「………………………………」

我無心地抬頭看著天空。
……馬上就要日出了吧。
東方的天空透出了些許紅色,森林漸漸地明亮起來。
 
森林十分地平靜。
像這樣悠閒的樣子,真是難以想像自己正被追趕,剛才還做了那種事情。
 
「────────嗚」
 
一想起來,我就拼命地揮開煩惱。
剛剛的事非忘不可。
要是沉浸在Saber的感觸裡就會沒命的。更重要的是,這對Saber太失禮了。
 
我本來就是為了幫助Saber才抱她的。
那麼,我就不應該有其它的感情。
不管Saber的身體再怎麼柔軟、再怎麼舒服也────
 
「唔────────」
 
大騙子。
這可不是能用這種藉口就矇混過去的事。
我忘不掉Saber的感觸。
可是,現在非忘不可。
……真是,我現在沒空為這種事擔心了。
現在我們該煩惱的,就只有該如何迎擊Berserker而已────
 
「……對了,得做些自己做得到的事,那傢伙最後也麼說的不是嗎?」
 
我想起了Archer的背影。
……雖然是怎樣也喜歡不了的傢伙,但卻一直忘不了他的話。
 
「…………………」
 
我看著樹枝。
……說到自己做得到的事,那還真是屈指可數。
現在即使是一點些微的力量,也要使出全力。
 
我折下了形狀適合的樹枝。
再來就是盡量找些夠直的樹枝。
 
「士郎─! 已經好了進來吧─!」
 
遠阪的聲音傳來。
我抱著折下的樹枝回到廢墟。
 
……不過,之後的問題。
就是發生那種事之後,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地跟Saber面對面了,不過
 
「這邊,士郎。凜好像有話要說。」
 
───這樣擔心的,好像只有我而已。
 
Saber跟以前一樣沉著。
跟還沒成熟的我不一樣,她很能夠區分這種事的吧。
 
「啊───啊啊,馬上過去。」

……可惡,怎麼能輸呢。
我一個人紅著臉就像笨蛋,就盡力裝得平靜吧。
 
「來了嗎。那就開始作戰會議,不過雖說是會議,但沒時間討論了。而且能打倒Berserker的方法也很有限,就先聽我的話好嗎?」
 
我跟Saber點頭
 
「作戰很簡單。一般的方法沒辦法對抗Berserker。要贏的話,我想必須要奇襲,而且做到讓他無法反擊地一擊就幹掉他。」
 
「……同感。就算跟Berserker互拼,也沒辦法給他致命傷的,要打倒他的話應該要以互鬥之外的方式吧。」
 
「……互鬥以外的方式,是說要在Berserker注意到我們之前先出手嗎……? 
 雖然跟那傢伙正面對戰是很沒大腦,不過這樣更沒大腦啊。那傢伙怎麼會讓人奇襲啊!」
 
「嗯,我可不會做什麼不讓Berserker注意地靠近的作戰計劃。
 對方有依莉雅斯菲爾在嘛,她至少能夠察覺Saber和士郎的氣息吧,我則是隱藏氣息了所以沒關係。」
 
……呣
不知道什麼原因,但依莉雅能夠察覺我和Saber嗎
只有遠阪能夠隱藏所在的話────
 
「……妳該不會想說由妳來奇襲吧。」
 
「當然啊。對方最主要的目標是士郎,而最能活動的是我嘛。就交給我趁隙把他們解決掉吧。」

「趁隙解決掉,Berserker可沒那麼嫩吧。」
 
「是啊。所以要Saber幫我做出空隙來。Saber,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一般戰鬥的話沒有問題。可是,必須避免使用寶具。
 從士郎身上得到的魔力,恐怕在使用的瞬間就無法支持身體了。就算用出來純度也會下降,我想打不倒Berserker。」
 
「嗯,這樣就夠了。就拜託Saber去跟Berserker對抗了,當然士郎也要一起。
 而我就觀察情況,從依莉雅斯菲爾看來我只是多餘的,看不到我就會認為我是拋下你們逃走了吧。」
 
「……是。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能性很低的話就說吧。士郎跟依莉雅好像感情很好,可以順利騙過去嗎?」

遠阪頗有含意地看過來
 
「……雖然想反對,不過我接受。如果說遠阪逃走的話,依莉雅會相信的。我想那孩子,不會懷疑別人的」
 
「即使如此也有問題,我跟Berserker對峙是沒關係。可是,不能讓士郎也如此。士郎是承受不住Berserker一擊的。」
 
「沒人要士郎去跟他打架啊。士郎要在較遠的地方做後方支援。只有Saber要壓制Berserker有點難,危險的話就去幫忙。」
 
「怎麼可能,士郎不像凜一樣擅長黑魔術,就算要支援又要怎麼做?」
 
「這交給士郎去想。……不過,對手是Berserker,主人本來就無法介入。不只士郎,就算我出手也只會拖Saber後腿而已。」
 
「但我們更不能讓有人沒事做。我知道如果士郎被殺的話Saber就完了,但現在就得這麼做。……因為這戰鬥,從一開始就像一場賭博。」
 
「這………………是這樣,沒錯。」
 
Saber表情複雜地沉默著。
遠阪也不說話,應該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太亂來了吧。
 
她們兩人擔心得有道理。
跟Saber相會的那晚。
被Berserker襲擊的時候,我只能夠以身體招架。
這次,也很有可能重演那晚的事。
那我應該遠離戰場比較好吧,但不用說,我半點也不想這麼做。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從遠方支援的。」
「咦?」

兩人回過頭來。
呃,我剛剛的話有這麼出乎意料嗎。
 
「只要從較遠的地方支援Saber就好了吧,我想那還有點辦法。」

說著,我拿起了剛才折下的樹枝。
 
長度是剛剛好,彎度也有辦法。
……我是第一次做這種"強化"。
不過我想原理是沒錯。
主要就是補強後再補強,加工成確實能用的東西就好。
 
而且這東西,有那傢伙拿的可以做參考。
再加上,魔力從剛剛就往體內流個沒完。
接著只要重複平常的工程就好。
 
解然基本骨架,然後變更。
解明構成材質,然後補強。
 
……不過,以樹枝完成還是無法做成像那傢伙的弓。
應該從創造理念開始想。
要盡量接近真品的話,至少要在腦中做好諸多想定吧。
 
……我睜開眼睛
彎曲的樹枝總算是有了那個形狀,不過該怎麼說,這個────
 
「唔哇,又像又不像的。」
 
該說是粗糙嗎,還是歪曲呢。
不過感覺,以弓來說應該是沒問題。
接著只要用同樣的方法搜集箭矢就好。
 
「───士郎,剛剛的」
 
「啊啊,從慎二那件事中學到訣竅了。遠阪也說過吧,不要太用力。」
 
「…………這樣。算了,有辦法就好,現在就這樣。」
 
「回歸正題。總之,與Berserker作戰就交給你們兩個了。我事先爬到樹上,從上方觀察狀況。
然後,Saber想辦法讓Berserker出現空隙,我再從頭上這個死角用珍藏的寶石貫穿Berserker。作戰就這樣,很單純的。」
 
遠阪用視線問著有沒有問題。
 
「……寶石,是凜的魔術嗎?不過半調子的魔術是對Berserker的身體沒用的,要傷害他必須要有最高純度的攻擊。」
 
「我知道,簡單來說就是要有A等級的攻擊吧?」遠阪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中拿出寶石
 
「───這寶石是?」
 
「是從我懂事時就開始一直存著的,像存款一樣喔。
 這只要一個就可以立刻發出A等級的大魔術。本來有十個,一個用在妳身上了。」
 
「是嗎───如果是那時的魔術,Berserker的確無法抵擋,他沒有像我一樣的對魔力。
 就算是魔術,只要是等級A就確實能貫穿────」
 
「就是這樣。本來想說用一點就好,但不能大意。對Berserker就特別用兩三個打下去吧。」
 
遠阪很有自信地挺著胸。
……可是
 
「……喂,妳是不是有點小氣啊。」
 
「……同感。雖然這不是我該說的,不過我想至少應該大方一點用個一半。」
 
「唔……什、什麼啊,這是我的自由吧!你們啊,知道我是多麼辛苦才存到現在這樣的嗎!」
 
「……………………」
「……………………」

我跟Saber一起用沉默抗議。
畢竟這件事也跟遠阪的性命有關,要是因為無謂的小氣而失敗可就不好笑了。
 
「……我知道了啦,用一半就好了吧!
 ……什麼嘛,我只是說說看而已,這點事我也知道啊!」
 
「───總之,作戰計劃就這樣。
 接著就得找個能夠讓我躲起來,士郎也能輕易支援Saber的地方。在依莉雅斯菲爾過來之前找個好地方吧。」
 
……啊啊,的確不能再待在這廢墟了。
之後就照遠阪說的,找個等待Berserker的地方就好。
不過,在那之前────
 
氣
 
……Saber,真的沒事嗎?
雖然她說戰鬥上沒有問題,但在那麼虛弱之後,又馬上要跟Berserker戰鬥不會很辛苦嗎?
 
不,更重要的是寶具的事。
 
『在使用的瞬間就無法支持身體了。』
 
Saber這麼說過。
換句話說,只要一揮出那把劍,Saber就會消失嗎?
 
「───Saber。」
「是的。有什麼事嗎,士郎。」
「……啊啊。在戰鬥之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 嗯,如果是我做得到就沒關係。」
 
「……嗯。那個啊。不管在什麼狀況下,我希望妳都不要用那寶具。
 在地面上用那種東西後果很嚴重,而且───就算能打倒Berserker,我也不想讓sber消失。」
 
「嗯,我知道,我也沒有使用寶具的打算。以現在的魔力要打倒Berserker還很難說,而且消失了就得不到聖杯了。」
 
Saber確實地答應了。
而這讓我十分高興。
 
「好,是跟平常一樣的Saber。冷靜得讓人厭倦,我放心了。」

「……呣。這是什麼意思,士郎?」

「不,沒別的意思。好了快到外面去吧,讓遠阪等的話又要被抱怨了。」
 
「也對呢,凜好像很喜歡對士郎抱怨的樣子。」

……Saber說著很不得了的感想,往出口走去。
 
───這時
是絆到瓦礫了嗎,Saber的身體一下往前傾。

「唔!」
我連忙從後面拉住她的的手。
 
「妳看,腳下很危險喔。地下亂七八糟的要注意一下────」

「………………」
 
……呃
Saber好像很尷尬似地,臉上一片通紅。
 
「Sa、Sa、ber……?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不是那樣的……只是手被握住、這個」

Saber的臉變得更紅了。
……她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剛才的我一樣。
 
「啊────────」
 
我不由得跟著臉紅
握著的手掌……讓我鮮明地想起了Saber身體的感觸,我連忙縮回手。
 
「────────」
「────────」

我們兩人什麼也不說地僵在那裡。
 
「……到、到外面去吧。沒時間了、得快點才行。」
「也、也對呢。快走吧、士郎。」
 
勉強說著話,我們加快了腳步。
 
……一到了外面,就不會再回到這裡來了吧。
最後我再次回頭看向廢墟,抑制著跳動的心臟,走向戰場。
 
我們到了一個開闊的林中空地。
日頭升到一半,森林被朝靄環繞著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跟森林中隨意生場的林木比起來,這裡的視野相當不錯。
 
「遠阪,這裡不錯吧。」

「……也對。條件是都符合,不過視野太好有點問題呢。先不說我,這樣Saber和士郎就逃不掉嘛。」
 
「……呣」
 
連逃走都考慮到了,該說遠阪是完美主義者還是什麼呢。
 
「找其它的吧。沒關係,還有時間。」

遠阪走回森林

「……………………」
 
可是,Saber仍然看著遠方,一動也不動。
 
「Saber? 在幹什麼啊,不快點的會會被依莉雅斯菲爾────」
 
一陣寒意。
只要體驗過一次就忘不掉。
連影子都看不到,連氣息都無法察覺。
 
但這壓迫感仍然往身體襲來,絕對是那傢伙。
 
────呵呵,找─到了────
 
少女的聲音在森林中響起。
在霧的另一邊。
從遠方的森林,有個黑色的物體一直線地過來。
 
───等我喔,我馬上就過去殺了你們───
 
……因為我們在看得見天空的空地吧。
我被一陣錯覺,被依莉雅像是從天空窺視而說話一般的錯覺所抓住。
 
「糟糕、那傢伙已經找到士郎了……!? 不行、這裡視野太廣了
 ───呃、這什麼速度啊、這樣根本用不著兩分鐘就……!」

遠阪一陣慌亂。
 
「喂、你們兩個在悠閒什麼啊……!我說了這裡很糟的吧,不趕快換個地方……!」
 
遠阪握住我們的手。
───可是,那樣會來不及的。
 
「───沒關係。就在這戰鬥吧,遠阪。可以三個人戰鬥已經是僥倖,不能再要求什麼了。」
 
「笨蛋、就說這樣不行的嘛……!這邊的寬度太大了……!
 只靠Saber擋不住Berserker,就算在旁邊你也會進入Berserker的攻擊範圍的不是嗎……!」
 
「我能了解遠阪在擔心的事。不過危險是大家都有的。而且,現在也沒什麼路可以逃了不是嗎?」
 
「唔……這個,是這樣沒錯。」
 
「Saber也沒關係吧,在這裡迎擊Berserker。」

Saber靜靜地點頭。

「真、真是的……!我知道了啦、如果你們輕易被打倒我會生氣的喔……!」
 
是同意了吧,遠阪的身子溶入了霧中。
這傢伙的行動還真快。
離開了廣場藏在森林後,她已經開始爬上適合的樹木了。
 
「───要來了喔Saber,準備好了嗎?」
「……你也是,一旦開始戰鬥,請絕對不要往前移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讓Berserker接近這裡。」
 
Saber用堅定而冷靜的聲音這麼回答。
……朝霧搖動著。
而在霧中。
像是滲出的黑影一般,狂戰士在白色少女的率領下出現了。
 
「真意外,還以為你們會一直逃到最後的。還是說已經覺悟了呢,大哥哥?」
 
……跟依莉雅之間,大概有四十公尺吧
我們在這空地的兩端對峙著
 
「……哼嗯,Saber恢復啦,是嗎,所以才不到處跑的呢。
 ……真可惜哪。不過居然以為這樣就贏得了我也挺可愛的─── 
 ───可惜,士郎在這是死定了。」
 
森林中響起了輕笑聲。
是對此感到憤怒嗎。
在我一旁的Saber,散發出像是立刻就要衝出去一般的殺氣。
 
「真是。好無聊喔,都變得不說話了。該不會是怕被殺吧?這樣太可惜了喔?現在向我求饒的話,我也不是不會原諒你們的。」
 
……遠阪已經爬上樹了嗎?
如果那傢伙要找位置的話,應該是在廣場中心附近吧。那邊正好有許多樹木的樹枝交錯,一個人在上面也不會斷,更不會被發現。
 
「……是嗎,就只有這種態度嗎?那聊天就到此為止了喔,連凜一起殺─── ───等一下,凜怎麼了,士郎?」
 
依莉雅的口氣變了。
……該說不愧是Berserker的主人嗎?
很清楚什麼是不能放過,什麼是沒有放過的。
 
「───遠阪不在這,那傢伙跟我們已經分開了。」
 
「個別行動嗎?也對,帶著Saber的士郎很礙手礙腳的嘛。凜一個人的話,就能逃得更遠。」
 
「……就是那樣。以那傢伙來說,應該已經出了森林了吧,現在再追過去也趕不上了喔。」
 
「───是嗎,這森林是愛因斯柏的結界喔。
 我都知道有誰進來有誰出去的,從那之後沒有一個人離開這裡。凜還在森林裡,之後再找就足夠了。」
 
「────────」

……太好了。
依莉雅只能知道是否有人出入森林,沒有發現遠阪。
話說回來,她還真的就這樣相信我說的話了。
……依莉雅的確是冷酷的主人。
不過即使如此───這冷酷也是可以矯正的不是嗎?
 
「……依莉雅,在戰鬥前我再問一次。妳可以放棄當主人,退出這戰鬥嗎?」
 
「不行喔,這是爺爺說的嘛。只要Berserker還在,我就是愛因斯柏的主人。
 依莉雅必須要殺死其它主人,帶著聖杯回去才行。」
 
「……而且,要再問一次的是我喔。我是愛因斯柏家的當主,所以不會第二次說那種話。
 ……不過如果士郎肯改變答案的話,要我聽你的話也可以喔……?」
 
……這是含著些許期待的聲音。
可是既然我身旁的是Saber,我就不能答應依莉雅的話。
 
「───我不會改變答案。我是Saber的主人,如果妳不放棄當主人的話,就打倒Berserker讓妳放棄吧。」
 
我盯著依莉雅和Berserker說了。
同時。
空地上的空氣,發出鏗的一聲結凍了。
 
「……是嗎,那就真的要殺掉你了。把你跟你那狂妄一起粉碎掉……!」
 
「什────」
 
……那是,什麼啊?
依莉雅的臉上浮現刻印。
───不,不只是臉。
那是全身───讓在遠方都能看到,我們根本無法比較的巨大令咒。
 
「───遊戲結束了。暴走吧,海克力斯。」
 
低沉的聲音。
而像是呼應那聲音一般,少女背後的巨人吼叫著。
 
「■■■■■■■■■■■■」
 
震撼大地的咆哮。
巨人像失去理智一般苦悶地叫喊───而他所有的能力,都成了奇形的瘤而膨大著。
 
「───怎麼會。之前只是奪去理性而已,沒有使他狂暴化嗎……!?」
 
Saber的聲音中攙雜著恐懼。
她會戰慄也是當然的。
因為連我這種無法看出戰士力量的人,都知道那怪物是不可觸碰的。
 
「去吧……! 把靠近你的東西全殺了、Berserker……!」
 
「■■■■■■■■■■■■────!!」
 
爆炸聲。
黑色巨人發出接近哭喊的聲音,跳了起來。
 
「───Saber……!」
 
一道銀光跟著上前。
Berserker在空地的中心著地。
往地面降落的巨體,與朝著那落下地點一直線奔去的Saber。
 
───大地一陣晃動。
 
如同擋下墜落的隕石一般,Saber迎擊了Berserker。
 
───這是,神話的重現。


 
在被朝霧圍繞的森林之中,兩道黑影不停地交錯。
Berserker的力量,是壓倒性的。
 
如果說橫擊是旋風,那下擊就是瀑布了。如果確實受著了也會對Saber造成致命傷吧?
 
而Saber從正面,毫不畏怯地以最大力量彈開那攻擊。
面對那如暴風般揮來的一擊,她以匯聚全身力量的一擊彈回去。
 
不然就會連劍一起被斬成兩段。
不間斷地揮出的無數劍風,其實每一擊都是Saber用上渾身力氣的攻擊。
 
劍戟之聲不絕於耳。
攻擊距離不同。
速度不同。
殘餘的體力也差太多了。
 
Saber能做的,只有在無法閃避的劍風中豎起劍,抵消那威力,以免自己連鎧甲一起被斬斷。
 
要比喻的話,Berserker就是暴走的削岩機。
朝四面八方迴轉的刀刃,將附近的一切物體毫不留情地粉碎。
只要稍微伸出手去就完了。
就會連逃都沒辦法逃,被卷進刀刃的迴轉中灑出鮮血與內臟吧。
 
……活生生的人類是沒辦法那東西對抗的。
既然一靠近就會死,那就只有逃了。
可是Saber卻置身在那迴轉之中,一步也不退。
 
那就只有被砍削了。
劍上會爆出火花,鎧甲會散落碎片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她將自己置身在,一秒後就幾乎會立刻死亡的旋渦中。
 
「────────」
 
面對這景象,我只有屏息。
在遠古之時,與龍這種魔獸對峙的英雄們,一定都跟她一樣。
 
他們很清楚戰力的差距。
但即使如此,他們還是賭在那千載難逢的機會上。
 
巨大暴力凌駕在人類之上。
在那唯一的縫隙出現前,他們只是防禦著,然後───許多戰士等不到那奇蹟,如理所當然般地斷了氣。
 
這兩人的戰鬥就像是那樣。
這戰鬥耀眼得幾乎奪人心魄,可是卻只準備了,隨著每一擊而漸漸負傷的Saber,最終敗北的結果───
 
「■■■■■■■■■■■■」
 
怒吼震撼了大地。
Berserker的旋風撕裂了大氣,彈飛了從旁架開的Saber。
而每一次Saber的鎧甲都因此破損,像是要摔向地面一般───卻從不屈膝,勇猛地朝Berserker衝刺。
 
……但這也到了極限。
Saber的呼吸紊亂,身體的動作也看得出開始減緩。
這根本說不上什麼製造Berserker的空隙了。
恐怕再數擊,Saber就會被那斧劍斬成兩段────
 
「唔────────」
 
在我緊握的手中有著一把弓。
我────
 
弓援護……!
 
「哼────!」

在Saber被彈開的瞬間,我朝Berserker放出了攻擊。
這種東西是起不了作用的。
可是,即使如此也至少能引開注意力────!
 
「什────」
 
命中Berserker太陽穴的箭矢,沒有造成一點影響。
連注意力都沒有分散。
巨人對箭矢連防禦都不防禦,不,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沒錯Berserker,不要去管士郎。等殺了Saber之後,要怎麼料理他都可以。」
 
依莉雅的笑聲在森林中響起。

「可惡………………!」
 
什麼都做不到。
明明Saber在眼前漸漸耗盡力氣,我卻什麼都做不到。
 
───力量太過不足了。
不管我做什麼都對Berserker沒用,反而只是會讓Saber分心而已不是嗎────!
 
───斬擊。
Saber架開那一擊,腳踝陷入地面。
迅速而又沉重的第二擊。
在上方躍動的斧劍,如落雷般擊向Saber。
Saber急忙扭動身體,鋼劍削過鎧甲斬在地上。


「唔唔唔…………!」
 
牙齒像是要被咬碎了。
結果,我什麼都做不到嗎?
不管是守護Saber,或跟她戰鬥都做不到。
沒有我能做得到的事。
我能做的,畢竟只有────
 
───那麼,至少想像一下吧。
畢竟,你所能做到的,就只有這些了。
 
「────────」
 
那男的,說過這些話。
 
───不需要什麼外敵。只有自己的想像,才是你的戰鬥對象。
 
……對了,那傢伙說了什麼啊,不是平常惹人厭的話。那句話中,有這我現在非理解不可的重要性。
 
───不,真要說起來的話,所有那傢伙說過的話,都是我不能忽視的警告不是嗎?
 
Saber的身體被彈飛。
這不是架開攻擊的跳躍。
她確實地被擊中了。
那如烈風般的斬擊,直接擊中了Saber的側腹。
 
Saber用力踏前。
在麻痺的手指上注入力量,即使一邊咳嗽仍面對著Berserker。
 
「────住、手」
 
聲音傳不過去。
就算傳過去也沒用,就算學Archer拿著弓也沒用。
 
還不知道嗎?
我能做到什麼呢?
我這雙手,該做些什麼呢?
 
對。
到底要怎樣,我才能幫助Saber呢?
 
弓是不行的,用槍也貫穿不了他,跟敵人用同樣武器也不行。
能把那巨人,把那岩山砍斷的只有劍。
銳利且絢爛,不曾破損,只要一擊便能斬斷敵人的王之劍

像是,對了。
像是在夢中看過的,跟她十分適合的黃金之劍。
 
「咕────」
 
───頭很痛
 
我忍耐著嘔吐感,但還是緊盯著Saber。
但是諷刺的是,隨著每次看到Saber倒下的瞬間,我就更像是要失去理智一般。
 
感覺Saber跟Berserker的動作,就像慢動作一般。
             
開關排成一排。

Saber咳嗽著,把身體曲成ㄑ字形。
Berserker使盡全身力氣揮下斧劍。
          
像排隊般一個個拉起撞針。

那就像,骨牌一般────

一起,叩下了扳機。
 
 
「Saber…………!」
 
Berserker的斧劍橫掃Saber。
這是致命傷。
Saber的身體從腰部被斬斷,肉片在空中飛舞。
 
「不───不對……!?」
 
在空中飛舞的,只是銀色的鎧甲。
Berserker只掃開了Saber的鎧甲。
Saber是故意露出破綻,使Berserker做大動作───再以保存的力量,做全速衝入……!
 
「■■■■■■■■■────!」
 
黑色的咆哮。
可是,已經逃不開完全近身的Saber了。
她雙手重新握起劍,朝巨人踏得更近,以渾身之力揮向Berserker───!
 
「■■■■■■■■■■■■」
 
───不敢相信。
那像是在地面扎了根一般的巨人,被Saber的一擊打飛出好幾公尺。
 
然後,就這樣
 
「退開、Saber……!」
 
真正的攻擊,間不容髮地出場了。
 
───是打算盡可能接近再放出嗎?
 
遠阪從高處跳下,一邊落下一邊將寶石往Berserker投出───
 
「Neun,Acht,Sieben────! Stil,schießt Beschiesen ErschieSsung────!」(九號、八號、七號、全數投入、將敵人殲滅殆盡……!)
 
冰雨落下。
其中還有三個如槍一般的巨大冰塊,被壓縮進了可以輕易摧毀一棟房屋的魔力────!
 
「不行、Berserker快避開……!」
 
原本只是靜靜旁觀的依莉雅大叫著。
她能了解這危機有多大吧,但已經太遲了。
冰之槍並不是自由落下的。
被射出的冰槍,為了貫穿Berserker而被"加速"了。
 
不可能避得開。
千載難逢,Saber捨命的一擊與配合得一拍不差的冰槍散彈。
 
這威力有著能把Berserker完全打倒的魔力────!
 
可是
 
「■■■、■■■■■■■■■────!!!!!!」
 
斧劍的軌跡在上空大幅橫掃。
Berserker雖然被Saber打倒在地,仍急忙地以單手架起斧劍,打碎了三個冰塊。
 
───鮮血噴灑而出
因為只用了一隻手,所以冰塊沒有全毀,Berserker的一隻手被割斷了。
不只如此,冰塊經巨人的單手凍結,完全封住了它的活動。
 
可是即使如此,仍然只有一手被摧毀。
 
「什────」
 
Saber發出聲音。

───當然
因為Berserker的另一隻手,就這樣抓住了落下的遠阪。
 
「唔……!」

遠阪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
以Berserker的力氣,要將遠阪擠死應該很容易吧。
 
「遠、遠阪────!!!」
 
我衝向前。
就算只是礙手礙腳也好。
就算什麼都做不到也沒關係。
怎麼可以、讓妳把遠阪殺死呢───!
 
「凜……!」
 
雖然應該已經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但Saber仍撐起身體。

「………………」

是因為腹部被壓擠而痛苦嗎,遠阪低著頭伸出了手。
 
───然後
 
「───哼,我就知道會這樣。」
 
笑著,無畏地說了。
 
「!」

所有人都屏息。
我、Saber、恐怕連Berserker都被凍結了。
 
───心眼壞也得有個限度。
那傢伙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會變成這樣,然後又不告訴我們的嗎────!
 
「■■■■■■■■■■■■────!」
 
Berserker開始用力。
不過,這一秒之差,就太多了。
 
「成功了……!」
 
光彈放射而出。
用了四個寶石。
從近到不能再近的最近距離放出的連射,這次才真正的,奪走了黑色狂戰士的生命。
 

這是十分痛快地,毫無疑問的,"把生命擊潰"。
 
Berserker的頭應該飛走了吧。
啪唰一聲,血噴到距離有十公尺的這裡來了。
 
……呃,這個,是腦漿嗎?
攙雜了一些很明顯不是血的東西,實在讓人沒辦法全心全意地高興。
……不過算了,這也不會太過分。
對手是那怪物啊。
如果不一擊就把他頭打飛的話,遠阪肯定會被握爛的。
 
「────呼」
 
我慢下了腳步。
雖然遠阪仍被Berserker握著,但已經分出勝負了。
Berserker的頭部仍然被白煙圍繞著。
還發出噗吱噗吱的聲音,剛才應該爆炸的很厲害吧────
 
「────騙人」
 
遠阪的聲音傳來。
她呆怔著,看著那些白煙。
 
────等一下
 
是我多心了嗎?
Berserker握著遠阪的手指,怎麼比剛剛陷得還深了。
 
「────────」

遠阪只是一直看著白煙。
……但那也沒有持續很久。
原本遮住視線的白煙漸漸淡去。

而在那之後的
 
的確是本來應該已經被炸飛的,Berserker的臉。
 
「───────啊」
 
在如惡鬼般的視線下,遠阪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響起。
是從空地一角操縱著Berserker的銀色主人在笑。
 
「我對妳刮目相看了凜。沒想到居然能把Berserker殺死一次呢,不過真可惜─
 Berserker不會這樣就消失的。因為啊,這傢伙的身體是不被殺個十二次不會消失的。」
 
「……被殺、十二次……?」
 
是在依莉雅的話中看出什麼重大秘密了嗎。
原本錯愕的遠阪,眼中露中些許的悔恨而扭曲。
 
「……是、嗎。當知道是海克力斯時,就應該想到這個的。
 說到海克力斯就想到Hydra之弓,而他有的只是岩石。……所以,這傢伙的寶具不是物品。英雄海克力斯的寶具,就是───」
 
「沒錯,海克力斯的寶具就是肉體本身喔,妳也應該知道海克力斯的十二次考驗吧,
 希臘英雄海克力斯為了償還自己的罪名而跨越十二次的冒險,而獎品就是"不死"。妳應該知道這意思吧?」
 
「……儲存生命……可累積的復活魔術,對吧。」
 
「嗯。所以這傢伙不會輕易就死的。因為他藉由過去所跨越的死而延生,有神祇們加在身上的不死之咒。
 那就是我Berserker的寶具,"十二試煉"」
 
「知道了嗎?Berserker雖然剛剛死過一次,但還有五條命。
 呵呵,真可惜呢凜。如果剛剛有五倍的寶石,Berserker就會消失了。」
 
我聽不清楚依莉雅的聲音。
在我視線的一角,是往Berserker衝去的Saber。
 
「───凜、快逃!」
 
Saber衝上前。
遠阪也努力想要掙脫Berserker的手指,卻怎麼也掙不開。

而這時
 
「沒關係Berserker,把那傢伙握爛。」
 
依莉雅用燃燒著的眼球盯著遠阪。
 
「啊───咕啊…………!」
 
遠阪慘叫著。
巨人的手指像抓住腸胃一般深陷進去。
而在未來的是,無法逃避的。
遠阪被淒慘地壓碎的樣子。
 
「────────」
 
我跑著。
不去管對方是誰,也不管這裡是哪裡。
我的思考早就已經被燒斷了。
 
「───怎麼能讓你……!!」
 
Saber朝Berserker斬去。
無形的劍像在切蘿蔔一般,朝Berserker毫無防備的手上揮下可是沒有用。
 
劍被彈開了,Berserker的手別說受傷了,連握住遠阪的力量都沒有放鬆。

「唔────!」
 
只是活動身體就很痛苦嗎?
Saber從口中流出了血,但仍拼命地揮著劍。
 
「什────士郎……!?」
 
她的表情,因為朝Berserker衝去的我而僵住。
 
「把她放開、混蛋────────!」

我只是一心一意地,用弓敲擊著Berserker的背。
巨人一動也不動。
他從一開始,就不把從背後趕來的我放在眼裡。
 
「唔……!」
 
手指麻痺了。
只是打著他就讓我的手指出現異狀,這傢伙、的身體、是什麼啊────!
 
「快逃、士郎────!」
 
……咦?
我聽到Saber的聲音而抬起頭。

一瞬間,身體如落葉般飛了起來。
 
「────、呃啊」
  
又如垃圾般摔下。

───是Berserker用凍結了的劍把我掃開了。
我倉促間用來防禦的弓輕易地被打碎,還被彈到、這種、地方────
 
「啊────啊、哈啊────!!!」
 
我因為劇痛而扭動。
斷掉的不只是弓。
我的一隻手,被打彎得像蜘蛛一般。
只要一吸氣,肺臟就像要被壓扁一樣的痛著。
 
「啊……啊、咳……!」
 
因為從侯頭湧上來的血而無法順暢呼吸。
啊啊、可是沒關係。
反正就算能呼吸也只會更痛。
現在還是不要什麼呼吸比較好。
 
「哈啊────哈啊、啊────!」
 
我站了起來。
現在要盡快、盡快地把那傢伙────!
 
我跑著。
這次換我了。把那傢伙的手打斷,把遠阪救下來。
他背上也有眼睛嗎,那傢伙像在掃蕩小蟲一般揮劍。
 
躲得開。
這種用凍結的手臂揮來的東西,怎麼可能輕易讓你打中────!
 
「啊────」
 
可惡、身體摔下去了……!
是有一隻腳被掃到了嗎。別開玩笑了、連碰都沒碰到還能折斷別人的腿啊你────!
 
「不要───已經夠了、主人快離開……!」
 
我做不到。
不能因為這樣就讓遠阪被殺。
為此,我需要些什麼。
 
武器。可以的話最好是刀刃,腳邊的是被摧毀的弓。上方逼近的是Berserker的劍。我撿起碎片,是一把差勁的劍。
但沒有思考的時間了,我催動魔力,輕易地完成了強化。
可是這劍太差了,這碎片這次真的變成了碎屑,而我打算閃避的身體也倒在地上。
用這種碎片來強化根本沒有意義。要做的話就要從根本開始自己來。
 
不可能做不到,只要有範本在的話誰都會模仿的,也就是只要重複著基本、構成、製作、經驗與時間的話────
 
「■■■■■■■■■■■■」
 
巨人轉了過來。
打算先把煩人的阻撓者殺掉再解決遠阪嗎。
 
「────」
 
我撐起身體瞪著巨人。
毫無恐懼,我的思考早就已經被燒斷了。
只是,在巨人背後。
 
灼燒在我視網膜上的,是那覺悟了自己的消失而決心使用聖劍的人。
 
───使!
 
風漸被解放,Saber手上的黃金之劍開始現形。
 
───那是我說過,要她絕對不要使用的劍。
 
「────────」

斷掉了。
原本勉強維繫住衛宮士郎的最後一條線,因此而斷掉了。
 
「別用啊Saber─────!!!!!」
 
左手一陣燃燒,一個令咒消失了。
 
「什───為什麼、現在只有這樣了不是嗎、士郎……!」
 
我不管。
我才不管這種事。
我只知道,如果用了那個妳就會消失。
我不允許如此。
不管是救不了遠阪的我,還是連劍都無法自由使用的我都不允許。
 
「咕……」
 
Saber半跪了下來。
……只是把劍解放出來就這樣了,現在的妳根本不能用那把劍。
所以等著吧。
如果妳不能用那把劍的話,就讓我來,準備妳的劍吧────!
 
───現實中敵不過的,就在想像中打倒吧。
自己贏不了的話,就幻想出贏得了的東西吧!
 
說起來,這是當然的啊。
我能做到的就只有這樣。
那做製作吧!
作出不會輸給任何人的東西、永遠懷著最強的想像、騙過所有人、連自己也騙過去、想像出最強的複製品吧!
 
             不會困難
 
            也不是不可能
 
            本來我這身體
 
        就是為此而特別強化的魔術回路────!
 
「喔────」
 
我跳了起來。
全身像在燃燒一般炙熱,左手就如同紅蓮。
 
「什───那把劍是、我的……!?」
 
Saber錯愕的聲音。
她眼前的是,我手中所握的,不可能存在的東西。
 
「喔────」
 
這不是我的意志,是劍本身就擁有意志嗎?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黃金之劍像被吸入一般,毫無阻礙地切斷了巨人的手臂。
 
被抓著的遠阪掉了下來,而我收回的劍如玻璃般破碎。
 
全身的血液逆流了。
不過我可不會在意對這種事。
劍斷掉了。
這不可能,如果是那把劍的複製品,就不可能會碎的。
是我的想像還不夠。
我自己的想像,還不能達到那把劍的程度。
 
「■■■■■■■■■■■■」
 
巨人的目光朝我射來。
剛劍一揮,這次真的要把我斬斷。
 
───隨便你。
我的對手不是你。
對衛宮士郎來說,應該去戰鬥的對象只有一個。
剛剛的還不夠完美。
原本不應該破碎的劍會破碎是因為我的想法有了破綻。
要複製的話,不只是外形,要連製作都要重現────!
 
「────」
 
周圍一片屏息。
眼前的是如暴風般揮舞的劍,和一一擋住它的,正在成形的劍。
 
是下意識的吧,我用手上的劍與Berserker交戰著。
 
───這我不用管。
我現在該做的,就是把手上的劍加工成真品。
 
───又錯了。
衛宮士郎並不適合格鬥。
你的戰鬥應該是精神戰,是與自己的戰鬥。
 
不用他說我也知道。
我該做的事很簡單。
 
「────投影,開始」
 
我繃緊了精神。
我該挑戰的是我自己,因此不容許一點的錯誤或妥協。
 
「格───咕、唔、啊啊啊、啊───」
 
鑑定創造理念
想定基本骨架
複製構成材質
模仿製作技術
共感成長經驗
重現累積年月
凌駕、完成諸多工程───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此時此刻、完成聚集了幻想的劍────!
 
「■■■■■■■■■■■■────!」
 
巨人咆哮著。
我用手上的劍,一一擋開了如發狂般捲來的無數劍風……!
 
「唔…………!」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我被彈飛。
劍在我恢復意識的同時,就把一切都交給我了吧。
我被原本能擋住的攻擊輕易地打飛了。
 
「哈────啊」
 
手臂沒有感覺。手腕上遍佈傷痕,露出了紅色的肌肉。
 
「唔────咕…………!」
 
下半身動不了,讓人覺得像是神經跟肌肉全斷線了。
───站不起來。
我做出了比那傢伙────比Berserker更厲害的劍。
但是也只有如此。
我最多不過是生產者,難得做出一把劍,卻發揮不了────!
 
我被黑影遮住。
剛剛,他是在判斷該殺誰吧。
Berserker像暴風般朝被彈飛的我追擊而來。
然後揮下來那鋼劍。
 
鋼劍被彈開了。
 
「咦────!?」
 
在錯愕的我的手上,有著某人的手。
 
「■■■■■■■■■■■■────!!!!」
 
空氣一陣爆震。
巨人放出最大的一擊,打算將一切化為灰燼。
但,在那之前。
 
「士郎,把手給我───!」
 
我聽到她的聲音,在比誰都近的地方。
 
如果說朝我追擊的Berserker是暴風。
那衝到我身旁的Saber就是疾風了吧?
 
衝過來的Saber像是要把我捲進去一般轉過身體──────
 
岩劍碎裂。
黃金之一閃將巨人的斧劍斬斷,毫不停留地切進那岩石的身體,然後────
 
……既然外形相似,那能力也相近吧。
黃金之劍深深陷入Berserker的身體,然後將巨人的身體從內側包圍進一陣閃光中。
 
────一瞬間
光芒消失,森林被寂靜圍繞。
 
「哈────啊」
 
體內的力量漸漸消失。
方才熱得不像話的身體開始冷卻。
而劍,則從刀身開始化作砂塵消失。
 
「────────」
 
我呆呆地看著。
仍然跟Saber靠在一起,在它完全消失前,一直握著那把劍。
 
───一陣風吹過森林中的空地。
 
震撼大地的咆哮,和撕裂空氣的劍風都已不復存在。
 
「那就是妳的劍嗎,Saber。」
 
不倒的巨人,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打倒自己的騎士,以沉重的聲音說了。
 
「這是"必勝黃金之劍"……選定國王的石中劍,也是我永遠失去的劍,但是───」

「剛剛的不是妳的劍吧,那只不過是那男人所做出的幻想。」
 
Saber靜靜地點頭。
 
「畢竟是複製品,是不能再度存在的劍,不過───」
 
Berserker的胸口裂開了。
接著,從被閃光切開的傷口開始,如砂礫一般開始崩解。
 
「───那幻想也不可小看。居然能用僅僅的一擊,就消滅我七次。」
 
最後的話中,絲毫不帶有感情。
狂戰士到最後都奉獻在自己的使命上,在白茫的空氣中,如朝霞一般霧散消失了。
 
頭暈。
是超越極限的魔術的代價吧。暴走的血液壓迫著腦部,呈現氧氣過多的狀態。
……再加上,頭痛得像是被打開了一般。
因為敵人消失,原本麻痺疼痛的情緒也消失了。
頭暈及頭痛像在索求一直累積至現在的代價一般宣洩而出。
 
「────唔」
 
「士郎……!?」
 
Saber撐住了我快倒下的身體。
可是,Saber應該也沒有餘力照顧我了吧。
 
「……不,沒事的。雖然到處都有骨折,但命是保住了。那自然治療也有在起作用,有辦法好的。」

「───你在說什麼。你才用了那麼強大的投影魔術,現在得休息一下。」
 
「……不,可是」
 
在那之前,必須先跟她說話。
 
「…………」

「依莉雅斯菲爾……!」
 
Saber擺起架勢
依莉雅用空蕩的目光,低頭看著Berserker原本存在的地方
 
「……正好。雖然不知道妳是什麼打算,但就省去問妳的麻煩吧。在這裡乾脆地把妳────」
 
「唔……! 不行、Saber────不要對依莉雅、下手。既然Berserker不在了、那依莉雅」
 
我用殘存的力氣阻止Saber。
 
是注意到我們了嗎?
依莉雅怔怔地看著地面之後,
 
「……騙人。Berserker,死了……?」
 
像被拋棄的小孩一般,這麼喃喃著。
 
「…………依莉雅」
 
我用手按住Saber,輕輕地叫著她。
依莉雅是因此而注意到我們了嗎?
她呆呆地抬起臉。

「啊────嗯、啊………………!」

突然地。
像開關被關掉的人偶一般,倒在地面上。
 
「什────」

我們不清楚情況地看著倒地的少女。
 
「唔……哈、啊、咳……!」

就像交替一般,遠阪撐起了身體。
好像是因為Berserker的手消失後終於恢復自由的樣子。
 
「────────」
 
是因為確認遠阪沒事後放下心了嗎?
我的意識一下子差點崩潰。
 
不過可不能說喪氣話。
雖然打倒了Berserker,但我們還在森林裡。
我們等一下,得以這滿身瘡痍的身體離開這森林。
 
……我看著東方的天空。
離鎮上還很遠,夥伴和身體,也都沒有完好無傷的。
但早晨還是來了
 
───原本覺悟過無法渡過的夜晚。
 
打倒最大的敵人後,我們離開了冬天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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