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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時間想了。
以這種身體狀況戰鬥沒有勝算,現在在身體恢復以前必須避免把事情鬧大……!
 
「嘿咻……!」

我併起雙手,想辦法裝成像是被繩子綁住一樣。
 
「……!」

門開了。
是依莉雅,還是城堡內的人呢?
總之得在那傢伙進房間之前,坐在椅子上把手背在、後────
 
「───你沒事吧、士郎……!」

「────」

我睜大了眼睛。
還以為是看到了夢想中的幻影。
 
「被綁起來了是嗎?我馬上幫妳解開請別動────」

「啊、不是。繩子已經解開了。」
 
我伸出背在後頭的兩隻手。
 
「……我不太了解這情況。士郎,不是被關在這裡嗎……?」
 
「……呃、就是。我想辦法恢復了自由,正要逃出去的時候聽到有人過來,就先裝成被綁起來。」
 
「───原來如此。就是讓敵人大意,然後就可以確實逃脫是吧?」
 
Saber一副佩服的樣子。
……算了,我還是別說其實我之後一點計劃都沒有好了。
 
「對了Saber,妳是Saber吧!? 不是幻覺,是真正的Saber吧……?」

我站起來碰著Saber的身體。
 
「! 士、士郎、等一下、不要這樣摸。」

「嗯,是真的───啊、不過為什麼在這裡?」
 
「什、什麼為什麼,根本不用說吧。從者守護主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既然士郎被抓了,我來救你不是當然的嗎?」
 
「啊……不是、就是說。怎麼知道我被抓了啊。
 不對,還有妳怎麼會在這裡啊Saber。這裡是依莉雅的藏身處喔,不是現在的Saber可以接近的地方。」
 
「那、那是我要說的話!你才是,到底在幹什麼啊。
 都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不要獨自行動了,你居然還輕易地被依莉雅斯菲爾綁架,關在這種地方……!」
 
「士郎沒資格當主人。關於這件事,你不好好謝罪我不會罷休。」
 
「嗚……我的確是太輕率了。可是,為什麼Saber會在這裡啊,Saber應該不能任意活動吧。但還跑到依莉雅的根據地來,是在想什麼啊!」
 
「你才是在想什麼。從者是要守護主人的。士郎既然被抓了,那就跟是不是依莉雅斯菲爾的根據地沒關係。」
 
「────────」

Saber明確地下斷言。
……那副樣子,就跟以前的Saber一樣。
和虛弱痛苦地睡著的她不同。
 
「……士郎?怎麼了,突然沉默下來。果、果然在被抓的時候有受傷嗎……!?」

「啊……不、不是,我沒關係。倒是Saber,看起來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真的,鬆了一口氣。
雖然很驚訝Saber會在這裡,但她跟平常一樣這件事更讓我高興。
 
雖然是我自己的想法。
但我覺得,Saber還是非這樣不可啊。
 
「……不好意思哪,Saber。雖然不太了解狀況,但妳是來救我的吧。」
 
「啊……是的。身為從者,來救主人是當然的。」

「謝謝,有妳來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這樣就沒問題了。
之後只要跟Saber一起從這裡出去────
 
……呃
為什麼,我會看到遠阪呢……?
 
「遠、遠阪……?」
 
呃呃
在那邊的遠阪,真的是個實像嗎……?
 
「比我想的還有精神嘛,這樣我們也沒必要出場了。」
 
「所以我早說要妳不要管衛宮士郎的,凜。
 這種男人啊,是靠著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才自己回下來的。這次是個好機會。應該放著讓他死的。」
 
「……這我可不能當作沒聽到,Archer。雖然要求幫助的是我,但你應該沒有侮辱士郎的權力。」
 
「───哼。等主人得救後就這樣嗎。
 主人是這樣從者也差不多呢,對合作者好像一點都不感謝呢。
 ……算了,反正有一天得開戰,還是不要留情比較方便。」
 
「…………」
 
是被戳到痛處了嗎,Saber陷入沉默。

……這傢伙
不只跟我,和Saber的關係也不好嗎?
 
「到此為止了。Archer你該不是忘了現在是什麼狀況了吧。沒有聊天的時間了,得在依莉雅斯菲爾回來前撤退。」
 
「……? 等一下。遠阪,你們是知道這裡是依莉雅的住處才來的嗎?而且────」

依莉雅是說了要殺死遠阪他們才出去的。
也就是說……依莉雅是跟遠阪錯過了嗎?
 
「────太好了。我想依莉雅現在正朝我家過去。如果你們沒來這裡的話,就得跟依莉雅還有Berserker戰鬥了。」
 
「嗯,好像是。我已經確認依莉雅跟Berserker離開了。……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們也不會潛到這種地方來。」
 
……這樣啊。遠阪它們是確認依莉雅離開了,才會用這種強硬計劃還是這麼積極呢,不過這次倒多虧了她的積極。
 
「有話待會再說吧。雖然在知道這裡是愛因斯柏的根據地時就有覺悟了,但還是別遇到比較好吧。Saber這樣子也沒辦法跟Berserker對抗呢。」

遠阪把我跟Saber拉開。

 
「……遠阪,什麼叫Saber這樣子啊。臉色也很好,不是跟以前的Saber一樣嗎?」
 
「你啊。怎麼可能有那麼好的事啊。Saber幾乎沒有恢復喔。光站著就很費力了,看了還不知道嗎?」
 
「凜……! 這應該說好了不能說的……!」
 
「不好意思,我要毀約。就算不說也只有壞處,而且這本來就不是只靠隱瞞就能解決的問題。」

「……是這樣沒錯,可是────」
 
Saber好像很痛苦地說不出話來
而我這才知道,她身上的問題還是一點都沒有解決。

 
「───Saber。她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凜說的沒錯。不好意思,現在的我沒辦法以劍士的身分戰鬥。能做得到的,也只有當士郎的盾牌而已吧。」
 
「哼,我就知道是這樣。明明虛弱得連武裝都做不到,還想要一起來。妳是想說既然不能戰鬥就要保護主人吧?」
 
「什────」

我屏息
什麼啊?
什麼虛弱得連武裝都做不到?
什麼不能戰鬥就要保護主人、這是在說什麼蠢話啊?
 
「……抱歉士郎。我雖然知道這樣的身體沒有資格當從者,但還是能成為你的盾牌。你可能會不同意吧,但現在就────」
 
───我就說
為什麼妳老是在想這種蠢事啊────!
 
「別開玩笑了,我當然不同意啊……!遠阪,妳幹嘛帶Saber來啊!妳不知道現在Saber比我重要多了嗎……!」
 
「什、什麼啊,我也反對啊。
 不過Saber怎麼說都不聽,而且要不是Saber我們也不知道你在哪啊。
 我十分清楚這個危險,但Saber還是必要的啊!」
 
「就算這樣,妳也────」
 
本來要叫說不該帶Saber來的我,卻停住了。
……我沒有指責遠阪的權利。
會變成這樣,主因是我被抓走。
不管遠阪或Saber,都只是做認為對的事而已。
 
「……要吵架是沒關係,不過現在到到此為止吧凜。主人對自己住處的異狀是很敏感的吧,沒有時間慢慢說明了。」
 
「……也對。依莉雅斯菲爾那傢伙,現在應該正忙著趕回來吧。
 ───好,待會再說吧。現在要先離開這城堡喔。這樣可以吧,士郎。」
 
「士郎,我們也走吧。」

「───呃、可是。」

如果說Saber跟昨晚一樣的話,應該連走路都很辛苦不是嗎。
不能讓這樣的Saber再勉強下去。
 
「……真是的。好像連我都被小看了呢。」
「咦、Saber……?」
 
「就算用完了魔力,我現在也比士郎能戰鬥。以我來看,我才怕士郎要消失呢。
 ……雖然凜像是沒注意到,但你體內的魔力不會太荒亂了嗎?」
 
「啊……不、這沒什麼了不起的,忍耐一下就過去了。
 我呢、這個───完全沒問題喔,真的。」
 
「那麼,我也跟士郎一樣,雖然辛苦但不是不能忍耐。
 雖然事發突然我想你還不清楚狀況,但現在就聽凜的吧。要說話,等回到家再說。」

Saber催著我。
 
「────────」

……敗了。
被她那種表情一說,連擔心都沒辦法了。
 
「……也對哪。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不過等平安回去再說吧。」

……對,要說Saber身體的事,還有謝謝她來救我。
 
───現在不是問那個夢是怎麼回事的時候。
 
「────好,走吧,Saber。」
 
我點頭回應,拼命地活動身體。
 
……雖然每前進一步額頭上就滲出汗來,但是不能說喪氣話。
Saber也是以虛弱的身體到這裡來的。
那麼身為男人,就不能讓她看到那種樣子────
 
「────────唔哇」
 
從房間出來的同時,我不由得出聲。
這個是走廊…對吧。
從這個像是美術館一樣的走廊看來,這棟建築物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喂,現在不是看呆的時候。就算出了這城堡,外面也是一片樹海,不快點就要天亮了。」
 
「一片樹海───?那這裡真的是在山裡嗎?是從深山町搭幾個小時的車才能到的那個樹海?」
 
「對,是愛因斯柏的秘城喔。就算出了這城堡,我們也得花好幾小時才能離開森林。現在是晚上,天亮前應該能離開森林吧。」
 
遠阪乾脆地在走廊上跑著。
大概是往她們進來的後門吧。
 
「……我知道現在是晚上……我到底被抓走了多久啊?」

雖然覺得只有半天,但說不定其實已經過很多天了。
 
「士郎被依莉雅斯菲爾抓走是在早上吧,從那之後已經過了半天了。
 ……日期已經變了,所以應該算是被抓走一整天了呢。」
 
「唔……是嗎,真沒面子。」

「不,沒有那種事。士郎雖然被依莉雅斯菲爾抓走了這麼久,但還是沒有事。這不就是雖然身體輸了,但心卻沒有輸的證據嗎?」
 
「────那,說不定是啦。」

「嗯。依莉雅斯菲爾雖然看起來像少女但也是愛因斯柏的魔術師。如果向她屈服的話,士郎也會變得不是士郎了吧。」
 
「……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可能性。是覺悟你可能死了,才踏入這城堡的。」

「────────」
 
「所以,能在這跟士郎再會真是太好了。既然看到了主人平安的樣子,我也不能輸。」
 
……Saber帶著淡淡的微笑說了。
我也是這樣啊。
我也是一直在想Saber是不是平安啊。
 
「喂、我說你們想不想走啊────!再拖拖拉拉我真的要先走了喔…………!!」

遠阪從走廊底端的轉彎處露出臉來怒吼著
 
「糟,不是說話的時候,快點吧Saber。」
 
我催著Saber開始跑步。

…………唔
每跑一步,血管內就發出像被倒入熱水一般的痛楚與不舒服感不過這點事,咬咬牙就能繼續跑了。
 
我勉強動著疼痛的身體,追在遠阪背後。
而在我勉強的步伐之後的是,像是跟著病人一樣跑著的Saber。
……果然還是很辛苦吧。
雖然裝得很有氣勢,但Saber並不是能隨意活動的狀態。
 
「Saber,累的話────」
 
本來想說要她搭著我的肩膀,但停住了。
如果說了這種事,Saber更會倔強地一個人跑。
 
現在還是看看樣子吧。
Saber看起來很累了,等到她連反對都沒辦法反對時就抱著她跑就好。
 
……Saber,真的也有麻煩之處呢。
因為像她這麼有氣慨的女孩子,不強迫一點就不會休息的。
 
───然後
在遠阪的帶路下,我們到了城堡的出口。
 
「呃、什麼出口啊,這裡不是正門入口嗎遠阪───!?」

「? 當然啊,你在說什麼啊。玄關就是這樣啊,出入的時候都是最快的嘛。」
 
遠阪走下樓梯。
 
「…………………」
 
……算了,我也沒有抱怨的資格。
我跟Saber也走下樓梯到了一個大廳。
這裡好像是客廳,那只要穿過通道底端的那扇大門就能到外面了吧。
 
「好,到這裡來就沒問題了。
 雖然問題是在進森林之後,但現在還是晚上,應該能乘黑到國道上吧。
 等依莉雅回來,發現士郎不見後也來不及了,等那傢伙回來應該要到早上了吧……
 喂、士郎,你那表情幹嘛,看起來很不滿意的樣子。」
 
「……不,沒有。只是再度確認遠阪真是了不起哪。」
 
「? 你還真是在奇怪的地方確認奇怪的事呢。」
 
……就是因為知道妳光明正大地從正門侵入敵人根據地的啊。

「算了,總之往外走吧。我還記得回去的路所以不會迷路的。」
 
我們跑向玄關。
有條細長的通道從大廳伸出,另一端有座巨大的門。
讓人錯愕的是,這通道有三十公尺長。
 ……就在我一邊想著這裡真的是座城堡哪,一邊開始跑的瞬間
 
「───怎麼,要回去了嗎? 難得來一次,真可惜呢。」
 
應該不在場的少女,她的聲音跟竊笑聲一起響著。
 

「────!?」

我連忙回頭
大家都停下了腳步
因為在回頭認出"敵人"的瞬間,我們都理解到,要是背對敵人就會被殺。
 
 
「依莉雅……斯菲爾────」
 
遠阪的聲音在顫抖。
大廳的另一端。
在我們剛通過的樓梯之上,有著不應存在之物。
 
───奇妙的是,這狀況跟上次很像。
 
佇立在上方的依莉雅,還有在她背後的Berserker。
Berserker壓倒性的存在感。
現在知道從者力量的我,更能理解那是怎樣的一個怪物。
……真是大錯特錯。
那個怪物,就算Saber在正常狀態也是無法對抗的。
 
……絕對不能戰鬥,沒有人能戰勝那個怪物。
要打敗Berserker,就應該去尋找不戰鬥而使之消失的辦法。
 
也就是說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絕對不該遇到那怪物。
 
「晚安。妳能自己過來我很高興,凜。」

依莉雅的聲音愉悅地跳躍著。
那笑容跟八天前的一樣。是將抓來的昆蟲刺穿後,既天真又殘酷的,赤裸裸的感情。
 
───而我了解到
 
我們無論如何,都逃不掉。
不管我做什麼,也阻止不了依莉雅。
就算想辦法引開了依莉雅的注意力,遠阪她們也逃不掉的。
 
「怎麼了? 不說話好無聊呢。難得給你們時間,我想至少留點遺言比較好喔。」
 
輕輕的笑聲。

……可是,我們可沒這麼悠閒。
只要一有空隙,就要跑到玄關。
就算知道絕對不可能有那空隙,我們也只有等待著機會。
 
「…………是嗎。那麼,問妳一件事。」
 
雖然如此,遠阪反而向依莉雅踏前一步。
 
「依莉雅斯菲爾。我沒感覺到妳回來,妳該不會一直藏在這裡吧?」
 
「是啊,我哪裡都不去。我啊,只是一直在這裡看你們表演而已。」

「───是嗎。所以離開城堡的是假人囉?」
 
「嗯,因為我知道妳們要來嘛。因為我是主人哪,不招待客人不行吧?」
 
同時,那巨體消失了。
是跳起來了嗎,還只是移動而已呢?
轟的一聲,Berserker帶著一股旋風,出現在大廳的中心。
 
……這樣就完了。
如果往退路───玄關跑的話,就會從背後被那斧劍一個個砍成兩段。

不過,這樣下去也會被殺。
剩下的方法,就算知道是白死,也只有跟那死亡巨塊戰鬥了。
 
「話說完了嗎? 那開始吧,Berserker。」

白色的少女像在舉行什麼儀式一般舉起了一隻手,看著底下的我們。

 
「────我發誓。今天,不放過任何一個人。」
 
帶著殺意與歡欣地宣告。
 
Berserker眼中放出了光。

……之前只是跟從著依莉雅的從者,暫時從理性中解放出來,認定眼前的敵人了。
 
「────────」

格,的一聲。

「……遠阪……?」

踏前一步的遠阪,就像是在後悔一樣,用力地咬著牙齒。
 
「……Archer,聽得到嗎?」

平靜的聲音,遠阪沒有回頭地小聲說著。
 
「───一下子就好,一個人去拖住那傢伙。」
 
對自己的從著說了"去死"。
 
「──────」

Archer沒有回答。


「什麼……!妳認真的嗎凜、Archer一個人根本敵不過Berserker……!」

「我們可以趁那空隙逃走,Archer可以爭取到我們逃走的時間。」
 
遠阪不理會Saber,繼續指示著。
那是冷酷的、抑制感情的聲音。
 
「────────」

Archer仍然盯著Berserker,想是在思考著地沉默著,微微點了點頭。
 
「聰明。凜你們如果能先逃走我也跑得掉,單獨行動是弓兵最擅長的哪。」
 
Archer像是要保護遠阪一般踏前一步。
 
Berserker沒有動。
從上方,只聽到依莉雅的笑聲。
 
「嘿,真嚇我一跳。妳說要由那名不見經傳的從者來阻止我的海克力斯啊。怎麼,想不到妳還滿可愛的嘛,凜。」
 
「────────」

不管是遠阪或Archer都沒有回嘴的空閒。
這種事,遠阪和Archer自己是最了解的。
 
Archer向前。
他的樣子,還是跟以前一樣赤手空拳。
 
「………………」

遠阪看著Archer的背影。
……沒有什麼話好說吧。
遠阪應該也知道,自己的命令太亂來了。
為了讓自己逃走,而對Archer說了去死。
 
「……………Archer,我」

遠阪像是要說些什麼, 

但是Archer,
 
「對了凜,確認一件事好嗎?」
 
用淡然得不適合這個狀況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好,什麼事?」
 
遠阪垂下眼睛看著Archer,Archer仍然瞪著Berserker。
 
「啊啊。要爭取時間是可以───不過把那怪物打倒應該也沒關係吧?」
 
然後,說出了非同小可的話。
 
「Archer、你────」
 
「───嗯,不用客氣。讓他好好地嚐一頓苦頭,Archer。」
 
「是嗎,那我就應妳的要求了。」
 
Archer向前。
離Berserker的距離只有十公尺。
這種距離,那怪物一瞬間就能逼近了吧。
 
「把人當笨蛋……!好、幹掉他們Berserker!把這種囂張的傢伙大卸八塊也沒關係……!」
 
依莉雅的聲音歇斯底里地響著。
遠阪毫不理會地轉身。
 
「───走了。只要到了外面,就是我們的勝利。」
 
遠阪握著我和Saber的手跑著。
 
「────────」

Saber沒有反對地跟著遠阪。
……我也,留下背後的Archer往玄關跑去。


而在我背後,
 
「衛宮士郎。」
 
那傢伙仍然背對地叫住了我。

 
「────────」

我放開遠阪的手回頭。
在已經遙遠的大廳中,有著與Berserker對峙的男人背影。
 
「───聽好了。你不是戰鬥者,而只是生產者。」
 
Berserker逼近。
Archer仍然空手,一步也不退地與逼近的敵人對峙───

「別去想多餘的事。你能做到的事應該只有一件吧,那就試著去讓它達到巔峰吧。」
 
Archer舉起一隻手。
在那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握著一把短劍。
 
「───別忘了。要想像的東西應該是最強的自己。不需要什麼外敵。只有自己的想像,才是你的戰鬥對象。」
 
紅色的背影低身。
Berserker的劍風呼嘯著。
 
我在尚未目睹那衝突前就開始跑著。
遠阪和Saber已經接近玄關。
 
───我不回頭地跑著。
 
那紅色的背影,只是告訴我們,快走。
 
 
我們穿過長長的走廊,通過了大門。

───難以相信的是,這裡真的是座城堡。

隱藏在森林深處的古城。
周圍一目所及皆是森林,遠方別說是大廈了,連天空都看不到。
 
「往這邊。跑個三小時就能到國道上了,要一直跑喔。」
 
遠阪一邊帶路一邊朝我們回頭。
 
「────」

……三小時嗎。老實說,我的身體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候呢。
雖然不會疲憊,但是痛楚是越動越劇烈。
稍微休息一下至少會退燒吧,不過現在沒那種時間。
 
「士郎,快點。」

遠阪的聲音也很焦急。
對Archer下那種指示的是遠阪。
雖然看起來冷靜,但那傢伙心中一定充滿了悔恨。
 
「我知道,馬上跟過去。Saber,快走吧。」

「啊……是的。快走吧,士郎。」

Saber低著頭回答,也開始跑著。
 
我們跟在遠阪背後,穿梭於林間。
跑在我旁邊的Saber,她的呼吸十分零亂。
雖然在黑暗中看不到,不過應該是很痛苦吧。
 
……不能再不管下去。
 
「啊────」
 
Saber一下失去了平衡。
我從旁拉起她快倒下的身體。
 
「到此為止了。再這樣下去不行喔,Saber。」
 
「你……你在說什麼,士郎。這種程度的困境我過去不知道經歷過幾次了,我還能跑。」
 
「說什麼啊。不管經歷過幾次,痛苦還是痛苦吧。好了啦,稍微放鬆一下。」

我拉過Saber。
也是因為Saber很輕吧。
我比想像中還容易地,把Saber抱了起來。
 
「咦───你、你做什麼啊士郎……!」
 
「什麼做什麼,妳就休息一下吧。用那種表情奔跑的話,我會先受不了的。」
 
「……!沒禮貌、放開我!你以為這種程度我就會倒下來嗎……!」
 
Saber在被抱住的狀態下亂動。
不過,這抵抗太微弱了。
推著我胸口的纖細手臂實在沒什麼力道。
……而我沉痛地察覺到她有多麼虛弱。
我從來沒想過,那個Saber竟然會推不開把她抱起的人。
 
「你在想什麼啊、士郎!這種事、就算妳是主人我也不允許……!」

Saber滿臉通紅地亂動。
……不過,也是啦。
對騎士來說現在這樣是很不好意思吧,不過現在不是注意體面的時候。
 
「騙人。明明虛弱得連我都推不開,怎麼可能沒事。
 好了啦乖一點,這是主人的命令。要是再不聽的話,我就只有使用令咒了喔。」
 
「什────卑、卑鄙,我怎麼可能讓你為了這種事用令咒。」
 
「那就乖一點,不快一點的話會被遠阪丟下的。」
 
「……………………」

是覺悟了嗎,Saber心不甘情不願地沉默著。
 
────算了,現在這樣就好。
只要Saber不亂動,我就可以抱著她奔跑。
 
眼前一片模糊。
血液隨著腳步而越流越快。
我一邊克制著昇到喉頭的嘔吐感,一邊咬牙著在林中奔跑。
 
「哈啊────哈啊、哈啊、哈────」
 
雖然呼吸荒亂,但我仍盡可能地抑制痛苦。
理由只有一個。
 
「士郎,請把我放下。我可以跑的────」
 
因為只要一露出痛苦的樣子,Saber就會不安地看著我。
我可不能在這裡停下來。
 
「哼,別小看我。Saber一個人算不了什麼的。跟壞掉的暖爐比起來,一個女孩子就跟空氣一樣輕。」
 
「可是────」
 
「好了啦別說話。妳知道什麼叫等價交換嗎?
 過去一直受妳幫助,不這麼做不合算的。不在這裡還妳的話,明天就不能讓妳保護了吧。」
 
「不,才沒那種事……可是這樣我才會不合算。」

「那太好了。那就忍這一次吧,我突然又充滿幹勁了。」
 
我大大吐一口氣,用力踏著地面。
遠阪那傢伙,明明知道我抱著Saber還盡選些窄路走。
雖然Saber很輕,但這樣光是要跟著她就很費力了。
 
「喂,說話會咬到舌頭的喔。不說話對我也有好處,就乖一點吧。」

「────是的。那麼,就遵從主人的指示。」
 
說著,asber全身放鬆了下來。
之前因為有所顧慮而不好抱但這樣就輕鬆些了。
剩下的問題───就只有Saber和我的身體,能不能撐下去了。
 
……已經跑了多久了呢?
感覺既像是跑了三十分鐘,又像是跑了一小時。
 
「哈啊───哈啊、哈啊、哈────」
 
不,奔跑並不是很辛苦。
我身體可沒鍛鍊的那麼差,而且Saber真的很輕。
 
只是,現在────
 
身體內部,不知道在幹嘛。
越動越覺得頭暈,也越想吐。
因為這裡是森林,如果說是被蛇咬了而中毒,那還能理解。
 
「咕────不過、如此────」
 
這並不是會致死的疼痛。
只是胸口很沉重,像是要吐出什麼一樣。
這跟我手上的熱度比起根本不算什麼。
 
……Saber像睡著了似的閉著眼睛。

這並不是放心休息的睡眠。
Saber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熱。
即使在嚴冬,衣服也被汗水濡濕,為了不讓我看到而將頭低下,隱瞞她紊亂的呼吸。
 
「糟糕────這樣下去、真的會」
 
會跟那晚一樣。
Saber在向rider揮出那柄劍後,就虛弱地倒下了。
……Saber的狀況從那之後就沒變過。
之前跟我說話的,該不會真的是在消失前的迴光吧。
 
「哈────哈啊、哈啊、哈啊、哈────!」
 
我像是在否定般跑著。
我的身體怎樣都無所謂。
只是一直相信著只要回到家就有辦法撐過去,而拼命地移動腳步────
 
差點跌倒,我連忙靠在樹幹上停下了腳步。
 
「唔────────」
 
……血的味道。
這就是嘔吐感的來源嗎。
雖然量很少所以沒有沾到Saber身上,但胸口裡還是纏繞著一股嘔吐感。
 
「……算了,比我想的好多了。」
 
如果是被胃裡的東西吐出來,好像會在另一方面惹Saber生氣。
話說回來,Saber搞不好會真的拿劍殺過來。
 
「哈────」
 
….嗯,這夠好笑。
藉著愉快的想像,我稍微恢復了點精神。
好,這樣就休息夠了。
 
「不。勉強就到這裡為止吧,士郎。」

「Saber……?」

沒有睡嗎?
Saber仍然被我抱著,說了這些話。
 
「……怎麼了,什麼到此為止啊?」

「就是說,士郎應該一個人逃走。你這身體,沒辦法帶著我逃走。」

「什────怎麼可能……!剛剛只是跌倒而已,這根本不算什麼────」
 
「才怪,你用那種像死人的臉色還想說什麼啊。」

───呃
在想什麼啊,之前跑在前面的遠阪又回來了。
 
「哼,要逞強是隨便你。不過就算是在夜晚的森林,也請你把嘴角的血擦掉吧。這樣當然會讓Saber擔心啊。」
 
是生氣了嗎,遠阪緊緊盯著我。
Saber注意到了她的聲音。
 
「……太好了,有凜在的話就簡單了。」
 
也不看遠阪,Saber小聲說著。
 
「也是。我知道Saber想說什麼。也沒什麼時間了,我就乾脆說得讓那大笨袋也能懂吧。」

 Saber聽了遠阪的話,點了點頭。
 
「……是。凜,請妳把我放在這裡。帶著我是逃不掉的,而且───我已經,撐不久了。」
 
「────────」

"說什麼蠢話"我說不出口。
我半點也不打算把Saber丟下。
但是,即使如此───令人討厭的是,我清楚地了解她的身體正在惡化。
 
Saber,已經撐不久了。
模糊地我注意到了,她這樣下去是到不了早上的────
 
「是嗎。那,士郎呢? 就這樣跟Saber殉情去嗎?」

「───怎麼可能。我可不會那樣,也不會讓Saber消失。如果Saber要消失的話,不管是令咒還是什麼我都會────」
 
「OK,那就沒問題了。那就兩邊一起解決吧。之後的方針,就決定是幫助Saber,然後三個人離開這森林了。」
 
「…………啊?」

腦袋一片空白。
遠阪有時會把非常難的事說得很簡單。
 
「等一下……! 我的確也想那樣,不過就因為做不到────」
 
「好了啦過來這邊。先說好,我也不打算輕易地讓Saber消失喔。
 ……嗯,不能讓這機會逃走。就讓妳盡這義務吧。士郎也說好了,這樣妳就沒關係了吧,Saber?」
 
遠阪含意深遠地向Saber看過去。
 
「………………………………」
 
Saber沒有回答,只是很尷尬似地垂下眼睛。
 
穿過一些特別高大的樹木之後,眼前的是出乎意外的東西。
 
「……廢、墟……?」

我仍然抱著Saber,呆呆地抬頭看著這棟建築物。
是有什麼緣故嗎,這棟在樹海中心的建築物,現在成了毫無人跡的廢墟。
 
「這裡應該能讓我們躲一下吧。是來的時候Archer找到的,說可以當作緊急時的藏身所。」
 
遠阪不知道在想什麼地走進廢墟中。
 
「……算了,應該不會再崩塌了吧。」
 
我踏著瓦礫走向入口。
……是有多少年月沒人到過這兒了呢?
這建築物,就像是被綠色侵蝕的亡骸一般。
 
──廢墟的一樓全都被林木所佔據。
能夠當房間使用的的只有二樓,而其中最正常的,就是這裡。
窗戶還奇蹟似地殘留著。
不知道是怎麼擺設的,這裡能夠看到遠方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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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gelwing392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