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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一不注意,天就已經亮了。

「真丟臉,結果整夜都睡不著。」

邊嘆氣邊把鬧鐘關掉。
今天要跟Saber約會。
帶著她逛逛目前為止還沒去過的地方以及各種遊樂場,像親切的小販逗她開心是最優先的事情。
由於完全沒頭緒,只能絞盡腦汁思考約會路線,結果回神的時候鬧鐘已經在響了。

「…………………」

鬧鐘是為了以防萬一而準備的。
昨晚不管如怎麼想都沒有任何具體方案,看起來似乎會變成相當耗時的事情,於是跟遠阪借來的。
忍氣吞聲將鬧鐘設好,但完全沒派上用場。


「回想起來,我根本沒約過會嘛。」

唉,-再度嘆氣。
簡單來說就這麼回事。
比起整晚緊張到睡不著,一整個晚上設計讓女孩子感到高興的約會路線才是個更令人想像不到的笑話吧。


「──算了,既然這樣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隨意帶她逛逛,絕對要讓她樂在其中。」

沒錯,Saber好歹也是女孩子。
只要接連不停地逛可愛的店的話,不可能不快樂。
不對,雖然覺得這樣的作戰似乎有缺陷,可是一旦定案後就這樣辦吧。
反正也沒其他方案,今天要讓Saber開心到舉雙手為止。

「那麼,伊利亞斯菲爾還沒醒來是嗎?」

「是啊,那種狀況看起來還要一段時間才會醒來,要是今天都這樣的話就太好了。
 伊利亞如果起來的話也只會跟在士郎後面不斷搗蛋吧。」

「是的,讓她像之前一樣跟士郎同行的話我可受不了。
 雖然昨天發生那樣的事情,今天可是要認真尋找剩下的Master,士郎可沒空管伊利亞斯菲爾。」

「嗯~雖然不是你說的那種妨礙啦……
 算了,我也插不上嘴,這是你跟士郎之間的問題。」

掩嘴偷笑的遠阪。


「啊? 我跟士郎之間的……問題嗎?」

Saber用充滿疑問的眼神看著。


「---------------------------」

早飯吃完後,時間也剛剛好。
雖然Saber可是滿心想找Master,我這邊可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現在就只剩簡潔的拿出男子氣概一口氣解決吧。

「關於這件事情嘛……
 Saber,今天要去鄰鎮,要是還有什麼事情趕快趁現在弄完吧。」

「是搜尋其他Master嗎? 若是這樣的話我認為應該不是鄰鎮而是在郊外才對……」

「不是這樣的。
 我們兩個要出去玩,要是去郊外的話啥也玩不成了啊。」

「啊──────?」

Saber整個人都僵住了。
後面那個忍著不笑出來的傢伙,等我回來絕對要讓你付出代價。


「這個、士郎……那是什麼意思呢? 要去玩,卻不是士郎跟凜,那個……」

「是我要去,能陪我的人除了Saber你以外沒其他人了不是? 
 遠阪會留在家裡照顧伊莉亞所以沒問題。」

「你在說什麼啊!我跟士郎去鄰鎮搜索的收穫會很少。
 做這種事情一點意義都沒有,你到底想做什麼?」

Saber直接將不滿表現出來。
雖然說早就料想到了。
不過在這種直接說是『為了尋找其他Master而出門』的條件下,前途多難啊。


「真傷腦筋啊,都說到這種地步了Saber你還不明白啊?
 簡單來說我的意思就是我們去約會吧,懂了嗎?」

無視遠阪的視線將話說出口。
Saber對我所說的到底懂多少啊……


「這種說法我不懂。可否請你說明具體的內容呢,士郎?」

什麼嘛,越來越不高興似的向我提問。


「----------------------------------」

接著、叮的一聲、腦中靈光一現。
這種事情要是拐彎抹角的話會適得其反。
要讓Saber一下子就懂、而且用容易懂的說法也是為了彼此好。


「士郎,既然你說要出門我當然會聽從,但是約會是怎麼回事請你說明清楚。
 就算我再怎麼熟悉這個時代還是會有我不懂的詞彙,希望盡量不要使用太過專門的用語跟略稱。」

「不是什麼特別的詞彙喔。
 不過你說不知道所以我就告訴你吧,約會就是指跟女孩子一起去玩的意思。」

「啊…………?」

Saber好像被固定住似的一動也不動。


「……?女孩子,是在說我嗎……?」

一臉茫然般輕輕的說著。
理所當然似的我點了點頭,Saber卻覺得越來越奇怪般的皺起眉頭。


「話的意思我懂了。
 可是我完全不明白約會的目的,做這種事情的理由是什麼呢?」

「嗯…………」

預料之外的發展。
雖然說是想知道約會的目的,但是當著Saber的面說明卻又有點難以啟齒。


「真是的,就是因為你用了跟你不搭的單字才會讓她誤會了啦!
 別說什麼約會啦,用更簡單的話說明不就好了。」

遠阪大概是看不下去所以插嘴了。


「聽好了Saber,所謂的約會,就是求愛。
 士郎雖然嘴巴上說是出去玩,實際上是指男生邀請喜歡的女生見面,藉此獲取求愛的機會。」

「唔…………」

立刻被嗆到了。
雖然遠阪的說法沒有錯,但我覺得約會跟求愛差很多。


「……………………」

不過,也不需要辯解。
這樣子的說法終於讓Saber了解什麼是約會了。


「就是這麼回事,Saber。今天一整天不是去街上戰鬥。
 反正白天容易引人注意沒辦法戰鬥,那麼怎麼渡過應該都可以才對。」

「是這樣沒錯……不過沒什麼意義。做這種事情,士郎什麼也得不到不是嗎?」

「沒這回事,不過就算這樣也無所謂喔。
 今天是為了陪你,你就不用在意我了。
 無論如何今天都要到街上去,不管你在這邊說什麼都不會有所更改。」

正面盯著Saber的臉看。


「……………………」

Saber露出困難的表情想了一會。


「即使我反對,士郎也要一個人去街上嗎?」

「嗯,絕對要去。不然花了一整晚思考不就跟個笨蛋一樣。」

「…………這樣的話我就非陪你不可了。因為Servant不可以讓Master落單。」

呼~深呼吸後,Saber就像平時一般的如此回答。


「……………………」

因為是Servant所以要共同行動,也就是說實際上不太願意來吧。
即使這樣帶Saber出門這件事總算成功了。
再來的話瑣碎的事情不用考慮,只要帶Saber到處逛就可以了。


「路上小心,禮物就拜託囉-」

對於最後都還要以整人為樂的遠阪,我給她一個表示『你下地獄去吧』的手勢,接著就出門了。


「然後呢?具體上來說我們到底要做些什麼,士郎?」

「你說做什麼啊……反正就先去鄰鎮吧。路口那邊有巴士可搭,就坐那個去吧。」

坡道上出奇的安靜。
平日要是過了九點,街上應該逐漸充滿活力才對,大概現在出門還是有點早吧。
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馬路就像是被包下來一樣。


「這樣說來關於學校請假也不覺得有什麼反感的,大概是因為這陣子都待在家裡吧。」

「當然了,士郎是Master的關係,如果出門才覺得奇怪。」

毫不留情的發言。
一言不發的待在我背後,雖然看起來平常沒什麼兩樣,今天卻特別不一樣。
只是待在我後面,背後卻感到陣陣的壓力。
不管怎樣,Saber感覺起來比平常的時候更強勢。

搭上巴士。
要是在一小時前的話可是擠得要命,這個時間的乘客卻可以用手指數完。
坐在椅子上的也只有帶著小孩的老婆婆,巴士也可說是被包下來的狀態。


「Saber,我們坐最後面吧。」

對不知為何想要坐在最前面位子的Saber,出聲要她到後面比較大的位子坐著。


「……………………」

Saber也只是保持沉默,彷彿接下來要迎戰般注視不斷飛逝的風景。

偷看她的姿態,更加了解到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多麼的不得了。
開往鄰鎮的巴士,對我來說不過是理所當然的日常生活罷了。
在那平常的生活當中,卻混雜了不可能的異常事物。

也就是,具體來說的話就是-『等下真的要約會嗎?』之類。
想到此頭腦裡就好像變成不斷旋轉變形後的魔術方塊一樣亂七八糟。


「……………………」

………啊。
果然還是會緊張到手足無措啊。

呼~不讓Saber注意到、偷偷的深呼吸一下。
明明不看比較好,卻忍不住繼續偷看Saber的側臉。


「……………………」

怦然心臟跳了一大下。
坐在座位上的,是我所不知道的Saber。
不對,應該說Saber本身還是跟平常一樣,不一樣的只有這個場所而已。

雖然是這樣講沒錯。
再度確認到單憑如此還是無法否認她就是『特別的事物』。
在衛宮家沒注意到的事情。
對於我來說,這樣再平常不過的日子只要有Saber在就宛如別的世界一般。

不管是金砂般的頭髮、還是碧綠色的瞳孔,光其中一樣就具備足以壓倒他人的美。
能與之比較的事物太少,導致我忘記了這件事。

回憶起一開始碰到Saber的時候。
那時候因為覺得難以應付因此躲著她,現在回想起來一定是因為怕盯著Saber瞧到入迷感到不好意思吧。
不論Saber說什麼,對我來說Saber除了是劍士外更是個女孩子。
因為不懂得如何跟她相處,所以才沒注意到自己的心意吧。


「……………………」

看來順序太超出常軌了。
打從心底相信Saber,之後還決定約會。
就算順序顛倒,我也總算察覺到不得了的事情───
一旦從這巴士下了車,就代表一天即將開始,也是指我即將跟喜歡的女孩子約會。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我本來就沒有把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好的才能,現在擔心也無濟於事。


「……………………」

將頭腦冷靜下來,揮去無意義的負面想法。
巴士開過了橋,進入了大樓比鄰的開發區。

『好!』像汽笛般大氣一吐,暗自下了決心。
聽慣了的車掌聲音,告知下站是新都車站前。

明明才九點半左右,車站前的公園人卻很多。

雖然大部分的店應該都是十點左右開始營業,但是像露天咖啡座或是一些書店已經開門了。
即使如此行人的數量還是無法跟深山町相比,公園的人潮跟假日沒啥兩樣。

從公車下來後,Saber就不太愉快的瞧著公園。
這也無可厚非。
Saber本來就不贊成約會,加上路過的人們也聚集過來,像是某種珍禽異獸打量著她。
就算是Saber也不可能會覺得舒服吧。


「……真糟,仔細想一下就知道,若大白天就把Saber帶出來的話肯定會變成這樣。」

但是今天一整天都要在外面晃。
真要說有什麼方法的話,也只能讓Saber高興到不在意他人視線之類的吧。


「………好!」

啪的一聲雙手抱拳,轉身面對Saber。


「Saber,雖然是第一次問你,不過你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好不容易來到這,今天一天都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吧。」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並沒有特別對某些地方感興趣。
 話說回來我本來就不具備可以做出這類抉擇的知識。」

「真的嗎?這我可傷腦筋了。那麼接下來就真的要走一步算一步囉。
 Saber既然沒有想去的地方,而我也不知道去哪好,這下可真是前途多難啊。」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難道士郎你什麼計劃都沒立嗎?」

「嗯?是有啦,可是因為很少所以不太具體。那就從附近的店開始一家接著一家逛囉。」

哎呀,說難也還真難。
雖然我知道某些去了不會感到無聊的地方,但是我怎麼也想不出女孩子去哪會感到高興的地方。
真是的,要是之前有跟班上女孩子交往過的經驗就好了。


「真是的,雖然我不想反駁你,但是士郎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要是先想好可以休息的地方就算了。但是現在連休息的地方都不確定,這算是什麼啊。」

啊,Saber進入了說教模式。
Saber在道場以外的地方像這樣炮火四射還是第一次呢。
原本就覺得Saber跟這地方不太適合的路人們開始投過來異樣的眼光,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對你的思慮不周我要再唸一句。你只顧著周圍的事情,卻對自己漠不關心。
 結果為了讓事情順利不得不以你自身做為代價。喂───!你有在聽嗎士郎?」

「在聽啊。簡單來說就是你無法容忍這種事情對吧,Saber。
 要是我被帶著四處跑、盡到無聊的地方也會感到厭煩呢。」

「恩……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

「這我也知道,但是不聽你的。
 我說過我決定今天一整天都要陪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打算改變心意,這是絕對的。」

正面直視著Saber。
Saber也只是單單一臉茫然的看回來。


「但是,若你有什麼想說的話我會聽。
 既然想抱怨的話,那就趁現在說個清楚吧,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
 要是Saber討厭跟我約會的話我也只能想想別的法子了。」

「啊……不,也不是非說到這種地步不可,我只是……」

一點都不像平常的Saber,眼神到處亂飄,話也說不清楚。


「不抱怨的話那就走了喔。既然Saber你不特別要求什麼,那麼去哪都別生氣喔。」

先去水族館之類的吧,這種常聽到的約會地點一定沒問題。
邊想著「好!」心意已決的牽起Saber的手。

「那……那個,士郎!雖然不是抱怨,但是應該沒必要牽手吧?」

「? 不,因為不想浪費時間,要用跑的囉。
 反正我會帶著你,你只要別鬆手跟上來就好了。」

「恩……不…這樣子的話……那個……」

沒等Saber把話說完就開始跑了。
都跟Saber誇下海口,事到如今再也不能讓她看到丟臉之處。
接下來就只要帶著她往我能想像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牽著Saber的小手,盡量避免走到人潮洶湧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認命了,剛剛不斷說著各式抱怨的Saber也很乖的配合著我。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十點。
到中午的午餐時間前,這兩個小時我要好好利用,消除Saber的戒心。

一言以蔽之,暴風般的兩小時過去了。
平常不去的精品店也進去過了,也邊教規則邊讓她嚐試了保齡球。因為找不到水族館就在公園餵鳥。
也帶她參觀我有興趣的骨董店把玩一番,現在想想不選電影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總結就是任何有可能引起女孩子興趣的場所通通試試看,最後以擊沉跟失敗結尾的兩小時。

但是,我覺得這跟一般世俗的約會還是不太一樣。
不管從哪邊看都是一場來真的死亡競賽。

不管帶Saber到哪去都是平常的樣子,有時一直靜默不語讓我擔心她是不是生氣了。
雖然她的表現頂多算是客氣的沒反應,我這邊卻越玩越興奮了。

結果,為了讓Saber笑出來到處跑,可是什麼成果也沒有就中午了。

要不是Saber提醒『士郎,已經中午了』的話,
我還不覺得是吃飯的時間,不過現在也只能小小休息一下了。


「……這裡是怎麼回事?」

被引領到餐桌旁邊時不由得嘀咕兩句。


『午飯的話我推薦河邊的咖啡店。』

這是遠阪昨晚唯一給我的建言。
然後就聽她的選了這間店,沒想到這間店的氣氛似乎非常正式。


「……………………」

總之先把菜單拿起來看看。
幸好說明是用日文寫,讀起來不至於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一堆沒聽過的菜名跟貴得離譜的價格而已。


「這裡是火星嗎?真的完全不知道該點什麼才好……」

嗯…再次注視著菜單。


「士郎…?我們不是為了吃午飯才進來的嗎?」

對面的座位傳來微小的聲音。


「是沒錯,不過該說我搞錯了嗎……」

抬起頭。
坐在對面Saber的表情宛如是被逼入盡頭的兔子。


「Saber…?」

「如果沒辦法在這邊用午餐的話,趁現在回家好嗎?我比較喜歡士郎準備的東西。」

「恩……那是指你想回家了嗎?」

「不,並不是想回家,那個……,今天非常緊張的關係,比普通的時候還累。」

「真的嗎?……這樣啊,原本想說在這邊趕快吃完飯,等等再到街上繼續逛。
 既然Saber你說累的話,我們就在這邊休息一會吧。」

「怎麼可能,沒有這回事!我感到疲累的說法是不對的。那個,正確來說……」

Saber的嘴停住了。
『咕嚕-』很小的聲音,幸好只有我聽到的樣子。
……什麼嘛,肚子餓就說肚子餓不就好了,Saber這傢伙。


「非常抱歉。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說若能儘早用午餐的話就好了。」

「了解了。也是啦,雖然有點無趣但我們就點些能吃飽的菜,趕快開始用餐吧。」

輕食的話就好辦了。
點了兩份看起來是午餐菜單裡的東西後,蝗蟲過境般一下子就掃完了。

一邊啜著餐後的咖啡,邊想著下午的行程。
像是在午餐前學的保齡球之類、需要活動身體的遊戲好像不太適合。

Saber本人非常執著輸贏。
雖然這樣我很高興,但是只會讓原本就是目光焦點的Saber更加引人注目。
當遊戲結束後,原本避免引人注目的Saber因為在眾人目光焦點下,臉孔馬上板成一張撲克臉。

「因為這樣所以才要避免會需要用到身體的活動。
 喂、Saber,雖然是第二次問你,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問我嗎? 不,沒有特別想去的。
 雖然我不太了解,不過接下來就繼續交給士郎了。」

說著,便拿起了茶杯。
Saber的餐後飲料點的是紅茶,似乎十分中意它的味道。
我家的話紅茶很少泡,就算泡也都是即溶的。
對於講究紅茶(紅茶黨)的Saber來說,對飲料應該會出現不滿才是。

從今晚開始注意吧。


「……………………」

Saber沒有特別做什麼,單單的喝著紅茶。
看起來並沒有特別高興,但也沒感到無聊的樣子。

用一句話表現的話,應該說自然吧。
窗外射入的光線跟陰影交織在她身上,乾淨俐落的將茶杯運到嘴邊。
明明初次看到卻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彷彿從以前就知道的事情般。
為何會有這種錯覺呢?
我所知道的Saber應該是雙手持劍、奮勇向前戰鬥的少女才對。


「……是啊,原來如此。」

不過,要說當然也是理所當然。
我所知道的,只有握緊劍的少女。
然而即使Saber的雙手沒有劍,她也猶如日常般的平靜。

這樣的景象感覺到的不是新鮮而是自然,因為這才是她的本質吧。
不管身為一個多麼優秀的劍士,Saber這樣才算是普通吧。
當然,說不定對她來說,拿著劍才是異常吧。

曾夢見總有一日,她再也不會前往戰場。
我不認為那是錯的。
無論擁有多麼優秀的劍術,馳騁過多少戰場。
只要她仍然是她的話,那絕不可能成為讓她感覺愉快的場所。

所以這才是正確的。
不握著劍,讓緊張的身體休養的Saber。
這樣平靜的景象,才是她應該在的地方。

即使下午,要做的事情也毫無改變。
我盡量前往想得到的店,Saber則是安靜的跟著。
只是,這可不是上午所能比擬的辛苦。

不知道是被我馴服了,還是Saber自己放棄了。
Saber還是老樣子一言不發,不過仔細看的話偶爾還是會露出生氣或者不生氣的表情。
或許該說我讓從店裡出來後Saber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許多有些許成就感,不,應該說純粹感到很高興吧。

從各種角度判斷Saber可能會中意的地方。

雖然我自己也半信半疑,但我認為這邊應該是Saber最中意的地方了。


「這……」

整個人愣著,挺直了身子。
肩膀不斷的發抖,不知道是因為生氣呢還是感動呢,我果然分辨不出來.。


「士、士郎,這裡是……」

「這裡是街上種類最齊全的布偶店。禁止男性進入的樣子,我之前從沒來過。」

當然,其實並沒有禁止男性進入的規矩。
只是利用客人清一色的都是女性,沒半個男性會待在這的不成文規定加以說明而已。
事實上現在我的周圍一概都是年輕的女孩子。

雖然金髮的Saber也被偷偷的瞧著,不過也有不少人惡狠狠地瞪著我這個男生。

『別踏入我們的聖域───!』似乎在訴說這句話。

我完全同意。
我絕對不會承認踏入這種地方的傢伙是男人。


「好不容易進來就別管其他人,到處晃晃吧。Saber,你有喜歡的動物嗎?」

「那個…主要覺得獅子或豹之類的很可愛……會不會很怪啊?」

抬著頭問我。


「噗───」

勉強來得及把臉別過去,避免笑出來。
要說怪的話,覺得獅子可愛的Saber說自己怪,這才是最怪的吧。


「士郎,你現在的動作非常不自然。不知為何,我突然有股說不上來的怒氣,是我太敏感了嗎?」

「不,抱歉抱歉。我只是覺得獅子其實跟Saber挺像的,所以才笑出來。」

「哼!取笑他人興趣是不好的行為,士郎!況且獅子也沒什麼不好啊!」

「所以才說抱歉啊。作為賠禮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你就別那麼生氣了。」

邊感覺再笑大概會被咬死,邊往店裡深處前進。
嗯~看起來動物系的玩偶應該在這個方向。

後來從店的最裡面回到入口又花不到一小時。

一下要無言看著低頭跟玩偶互瞪的Saber,
一下還要減輕不斷注意這些到底是打哪來的女生數量而感到緊張的神經負擔,可說是到目前為止最累的一個小時吧。

但可怕的是,這樣子也不過逛完店的一半左右而已。
Saber常常被下咒般的靜止盯著人偶瞧,因為這樣才只逛了一半吧。
Saber對剩下的一半似乎也很有興趣,算了,也只能陪下去了。


「士郎……? 怎麼了嗎? 看你在嘆氣,走來走去讓你感到疲勞了嗎?」

「嗯? 是有點累沒錯。
 這種程度原本應該沒什麼,不過在這就例外了。果然不習慣的事情就是不習慣呢。」

哈啊───又嘆了一口氣。
Saber雖然被其他在逛的人盯著瞧也無所謂,但我在這種只有女孩子的店怎樣也無法冷靜下來。
可以說是精神疲勞吧,甚至蔓延到腳上了吧。


「話說回來Saber你呢?第一次來這種店,要是累的話就說一聲。」

「雖然我也靜不下來,不過士郎你好像感覺更糟的樣子。
 不止這裡,之前以及更早之前的店也都是這樣。
 ……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士郎你該不會儘選些你不想去的地方吧?」

「──────」

只不過是Saber的一席話,不知道將我的疲勞吹到哪去了。


「也是啦。老實說我的確選了些我不喜歡的地方。」

「……果然。士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明知道不習慣卻儘選這些地方,這樣的話你不就...」

「不,因為這些地方比較適合女孩子啊。反正是我邀你出來,今天又是Saber之日。」

「──────」

「況且,也不見得有多糟喔。只要有Saber在的話就沒問題。
 身邊有這樣的美人在,我最多惹人嫉妒,但是應該沒有人認為我來錯地方的吧。」

「你你……在說什麼傻話啊?
 就算沒有武裝,我仍然是Servant。即使是非戰鬥狀態,也請不要將我視為女性。
 請像平常一樣,將我視作Servant。」

「說傻話的是你吧?
 不管是普通的時候還是其他時候,Saber一開始不就是女孩子嗎?
 並不是今天才把你當作女孩子,難不成我今天跟平常的時候有什麼不同嗎?」

「啊…………」

Saber呆住了。
彷彿現在才注意到,Saber開口說話。


「不,跟平常一樣。士郎跟平常完全一樣。」

「沒錯吧,所以你就不用在意我了。
 喂,那麼就繼續走吧。既然要買最喜歡的東西,那麼剩下的一半也不能不看看吧。」

抓著Saber的手。
Saber沉默的被我拉著手。


「……是啊。打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我居然到現在才發覺。」

一臉呆滯,自言自語地說出這句話。


不熟悉的一日就在兵荒馬亂中度過了。
Saber到最後都沒有笑出聲,而且也沒有發生讓我打從心底笑出來的事情。

印象中今天既沒發生值得高興的事情,卻也不是一段需要感到後悔的無趣時間。
硬要說的話,就是不值一提。
要是之前留在房子裡跟Saber練劍的話說不定Saber還比較高興。

即使如此,今天也不算差吧。
既不無聊也談不上有趣,不過能帶著Saber這樣到處走走就足以讓我感到自豪。
當戰鬥結束,一切都恢復成原樣後。
跟Saber在一起的時間只有戰鬥未免太空虛了。

即使愚蠢的行為也無所謂,若不累積戰鬥以外的時間的話,她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意義了。
所以,挺起胸膛感到驕傲吧。
……即將要結束了。
當全部完結,不需要再戰鬥的時候來臨時。
只要讓Saber能回憶起『也發生過這種事啊』的話,這就足夠讓我誇耀了吧。

回程是用徒步的方式。
原本打算要搭公車的。
「我們就走回去吧」也是因為Saber的關係才提案的。

一陣風吹過。
鮮豔的夕陽將橋染上一片通紅。


「────啊!」

Saber似乎察覺到什麼,停下腳步望著河川的正中央。
在那視線的前方,有個像瓦礫的小山。

說是瓦礫的小山,其實也沒多高。
比水面略低,不知道是由鋼筋還是什麼的堆積而成,使得河水的流向偏掉而已。
整件事情雖然不清楚,只知道以前曾有一艘船停在那,
船隻沉沒後的殘骸就沉積在原地,變成了現在的小山。
週遭的居民都說有礙美觀要求撤走,似乎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怎麼了Saber? 你很在意那個嗎?」

「不,只是感嘆竟然還留在那。那個的起因就是因為我的關係。
 前次的大戰因為曾有水上戰鬥,逼不得已就在這使用寶具。
 雖說只有將整條河川蒸發掉,不過也將那艘運氣不好的船牽扯進來了。」

「什麼──?你說牽扯進來,該不會是使用聖劍(Excalibur)吧?」

「是這樣沒錯,但幸好並無乘客在上面,損害也沒有很大。
 河川現在也恢復原樣,不用那麼生氣應該也沒關係吧。我也是有在反省的啊。」

「……………………」

………………以後要注意一點。
使用聖劍至少場地要這麼寬闊才行。


「士郎,你還在生氣嗎?」

「嗯? 我並沒有生氣,只是有點驚訝而已。看來前次大戰留下來的東西還不少。
 跟中央公園的荒野比起來,河川的瓦礫也不算什麼吧,雖然對船主來說是個災難就是了。」

「這你就放心吧。切嗣說過那艘船的船主有買保險。
 因為船體本來就打算當作緩衝使用。把船體當作牆壁,確實降低了寶具的威力範圍。」

「什麼嘛,一開始就知道會把船弄壞啊。」

「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情。那是切嗣瞞著我準備的。
 這樣看來,切嗣從一開始就預測到戰鬥的發展吧。
 在之前準備好船以及在那之後一次都沒開口提過,因此我之前也沒注意到。」

就這樣,Saber似乎感到很懷念的往下看著河川。
河面上的波紋因為夕陽的反射顯得閃閃發光。
從河吹上來的風稍稍變強,Saber的頭髮也隨風搖曳著。

那個姿態,真是太過美麗了。


「Saber,今天過得愉快嗎?」

擔心Saber會就這樣消失,為了驅走這份不安於是問了她這種不問也好的問題。


「嗯?你剛有開口嗎,士郎?」

「我有啊,我在問你今天開心嗎?」

……吞了口氣。
Saber很快的睜開雙眼。


「說得也是。若不覺得新奇的話是騙人的。」

彷彿在說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包含著憧憬般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

……所以,我也知道這個回答的涵義。
剩下能做的事情,也只能說『是這樣啊』點了點頭,回去而已吧。
只有這樣的話,應該還來得及收手。


「是嗎。」

回望著Saber的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麼下次再來吧,這種事情本來就不見得只有這次。」

恐怕再也無法回頭的話,從我口中吐了出來。


「──────」

Saber的表情凍住了。

……因為知道我話中真正的涵義吧。
她的視線直視著我,安靜的搖了搖頭。
那代表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宛如說著今天的事情只不過是個錯誤。


「為什麼?」

Saber的答案我也很清楚。
即使如此,還是無法接受如我所料般Saber的答案,因此回問了。


「不為什麼。Servant是為了戰鬥而存在的。
 今天這種行為,否定自身存在的意義。
 雖然我聽從士郎覺得應該要休息的說法,但是之後沒有必要再讓身體休息了。
 剩下的敵人很少,只要士郎命令我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很快的把Lancer找出來。」

充滿鬥志的雙眼盯著我看。

『只要我下命令,她就會立即赴向戰場』

Saber的意思就是如此。
結果,到現在為止都沒辦法接受的部份變成一股熊熊的怒火。


「這算什麼!你就這麼想戰鬥嗎?」

「當然了,只要戰鬥就能更接近聖杯。
 對我而言,戰鬥才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士郎應該也非常清楚才對。」

「是啊,我當然知道,但是就因為這樣才覺得奇怪。
 從以前就想說了,你這樣可是自我矛盾啊!
 Saber你雖然很重視戰鬥,但你卻根本不是個好戰的人對吧?
 因為沒有其他方法,你除了戰鬥別無他法。」

「沒…這回事。我對戰鬥毫無猶豫。以前我也說過會為了勝利不擇手段吧。」

沒錯,的確有說過。
但是那根本無法成為喜好戰鬥的理由。


「在許可的範圍之內吧。
 …聽好了Saber,只是想打倒其他Master獲得聖杯的話,
 你應該就像Rider一樣襲擊他人以獲取力量,但是Saber不是厭惡那樣的行為嗎?」

「那是」

「不就是因為你不想將無辜的人捲入的關係嗎?
 只要發生戰鬥的話就一定有人會死,這你比誰都清楚,
 因此你才希望將戰鬥壓抑在最小的範圍內。
 只要戰鬥就會有死者,所以你才要儘可能的早點結束戰鬥。
 ──換句話說,你根本對會有犧牲者的戰鬥害怕得不得了。」

「──────」

喉嚨傳出吞氣的聲音。
Saber露出彷彿看到幽靈一般的眼神睜大雙眼看著我,接著一咬牙將視線拉回來。


「不對,我並沒有害怕戰鬥。」

「……是啊,的確你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想過害怕。
 個人的感情早就被王的使命埋沒了吧!」

「你─────」

「即使如此你還是厭惡戰鬥。
 你不過只是很強、而且善於戰鬥罷了。但是那並非你想要的才能。
 說明白點,你根本不敢面對戰鬥,甚至連拿著劍都覺得討厭才對。
 只有戰鬥才是目的這種話,不過是你用來掩飾自己騙自己的藉口罷了。」

───明明就是這樣
為什麼周圍的傢伙,甚至連你自己到最後都沒注意到呢。


「──士郎,就算是你,也不允許如此侮辱我。」

「因為說中了所以無法忍耐吧。一旦承認的話就再也無法戰鬥下去了。」

像鏗的一聲。
Saber就像是要殺了我般怒目瞪著我。


「──────」

即使如此我仍然毫無退讓之意。
既然相信自己是正確的,沒有理由在這裡夾尾而逃。

「所以停手吧。你自己也想住手不是嗎?
 你應該也知道劍什麼的根本不適合你,那麼只要停手就好了。
 Servant之類的別再當了,去做更適合你自己的事情。」

本來可以抓住身為人類的幸福的傢伙,即使現在取回也不算晚。
為了這個理由,我──


「說什麼蠢話!
 我沒有戰鬥以外的選項。我只是為了獲得聖杯而存在的東西。
 為了守護王的誓言我已將己身奉獻而出。我不會被允許踏上除此之外的道路。」

「笨────」

只是為了獲得聖杯而存在的東西。
不知道還聽到什麼令我光火的話,但這句是最先讓我失去理智的話。
為什麼不斷重複這種像是在安慰自己的話?
就是因為儘說這種話,即使周圍的人也信以為真了啊!

「笨蛋!哪有這種事!道路的話要多少條都有。
 你現在就在這裡,跟過去的你完全不同!
 從現在開始非忠於自己活著不可。就算不對,就算不對也好,將聖杯───」

用在至少直到最後都不被允許的自己上吧!


「……無論怎樣都好,別為了他人使用聖杯。
 既然妳人在這,Saber就非在這裡獲得幸福不可。」

耳邊響起了風聲。
Saber沒有任何回應。
就連頭也不動,筆直的看著我。


「───我不會聽從這種話。
 我不過是遵從跟你簽下的契約而已,但並未連心都交給你了,Master。」

強而有力的語調如此作答。


「我不會打破王的誓言。
 我有非完成身為王的使命的責任,亞瑟王的目的就是獲得聖杯。
 即使實現了這個願望,我也不會變回昔日的阿爾托莉雅吧。
 我的願望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
 ──從這雙手拿起劍時,這個誓約再也不會改變了。」

「──那算什麼?Saber非作不可的事情根本不是這種事吧。
 這樣──這樣到最後都沒有任何回報是錯的。
 你根本不需要聖杯,再說──」

再說Saber的願望也不會實現。

抹消掉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這根本無法做到才對。


「Saber,想要將發生過的事情重新來過是不可能的。
 ……或者應該說那是不可以做的事情,妳應該也察覺到才對。」

「不,絕對沒這種事。」

「那我就說破吧。不論是多麼殘酷的結果,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可能改變。
 因為做不到就想重來,這不就跟小孩子鬧脾氣一樣嗎?」

語句就到這裡為止。
Saber什麼也沒說,而我也沒任何該說的。
耳邊的風聲也停了。

不。
風並沒有停,只是稍微靜止罷了。

呼-般的聲音。
當臉頰再次感受到風的吹拂時。


「──我還以為若是士郎的話,應該能夠理解我。」

接著,吹拂臉龐的風向改變了。


「今天一整日毫無意義的過去,你想說的話就只有這些嗎?」

冷酷的聲音。
在那裡面除了拒絕別無他物。


「希望你別得意忘形過頭了。
 憑你這種程度的人類,怎麼可能理解我。你並沒有踏入我內心的權利。
 你說不要戰鬥?要是沒有我守護著便什麼也做不到,你這不成熟的Master能有何作為?
 想說這種不明事理的話至少先讓你自己變得能夠獨自應戰吧。
 ──哼,雖然那永遠不可能就是了。」

「不──你說我不明事理,我只是……」

「就是不明事理。
 你說要我為自己著想?那不就跟士郎一樣嗎?你根本不認同自己的性命。
 雖然你說我搞錯了,但是搞錯的是你自己才對。
 他人比自己還重要這種想法根本是死人的思維。
 連自己性命都不知道幾兩重的愚蠢至極的人,虧你還能大言不慚說這些話。」

「什──Saber,你──」

「說到痛處了嗎?
 那麼現在解除契約也沒關係,反正聖杯對你而言可有可無。
 剩下的只要我一個人打敗殘餘的Master,將聖杯入手就夠了。
 ……這麼討厭戰鬥的話,你乾脆躲得遠遠就好了。」

「Saber,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用顫抖的聲音發問。
卡達卡達牙齒不斷作響,那是為了壓抑內心中的情感,發出了連自己也感到驚訝的聲音。


「當然。我的目的就只有聖杯,除此之外都是多餘的。
 ───士郎,就連你也不例外。」

像是觸動到扳機一樣。
強忍著眼前發白的景象,壓抑著想揮出去的拳頭。


「你這不近人情的傢伙……!!
 算了,這麼想戰鬥的話就隨便你吧。我不管你了。」

連感情都無法壓抑。
像是敗家之犬般的話語從口中怒罵而出,接著離Saber而去。
離開的瞬間,眼中映著分離的場景。
雖然只有一瞬間,Saber呆然而立的樣子,一直無法從我腦海中消失。


「可惡可惡可惡……!」

不斷的跑著。
不知道在後悔什麼,在生什麼氣也都不知道,只是不斷激烈的跑著。

"除此之外都是多餘的。───士郎,就連你也不例外。"


「嗚……」

好像要將牙齒咬碎般的緊咬著,將原本想怒吼出來的話吞了回去。
說實話,光回想起來都覺得眼前搖搖晃晃的,這樣下去撞到電線桿或其他什麼的都不奇怪。

……不,這樣說不定還比較輕鬆。
如果只是因為Saber而憤怒的話,像個笨蛋似不斷發洩就好了。
但是,這份激動的情緒卻不是這麼回事。
浮現腦海裡的不止是Saber。
就這樣不斷後悔的跑啊跑,連喘口氣都不允許,像是要拚盡性命一樣的跑,是覺得自己無用的關係吧。


Saber呆然而立的樣子。
風向改變的那一瞬間,脫口而出的一句話。


"──我還以為若是士郎的話,應該能夠理解我。"


「嗚……,怎麼可能理解呢,那個笨蛋。」

悔不當初的話說出來的瞬間,差點因此跌倒。
那句話到底是怎麼說出口的?
像是要訣別一樣,同時卻又帶著哭泣般的腔調。

回想起來,說不定只有那句話是真實的。

低下頭輕輕說出像是自言自語的話。
混雜著期待、失望以及懇求願望實現般的聲音。

──若是這樣。
背叛的人是誰,而被人背叛的又是誰呢?

衝進房間快速將門拉上,接著呈現大字倒了下去。
再也站不動了。
現在只想就這麼睡著而已。


「哈啊───哈啊-哈啊──」

即使橫躺著身體還是一樣熱。
心臟像是要裂開般、肺也像是要死掉一樣貪婪的吸取氧氣。
從橋到家完全沒休息的跑回來,身體虛脫也是正常的。
雖然情感上來說還沒跑夠,但是身體卻訴說著差不多該冷靜下來了吧。


「哈啊……哈啊-哈啊───」

稍微冷靜下來了。
大口的吸著氣,然後吐出來。


「哈啊……哈啊……」

調整完呼吸。
盤據腦海中的,只有自己為何如此憤怒這個疑問。


「──────────」

這種事情想都不用想。
為了要趕走什麼似的不停跑著,單純是怨嘆自己的無力。


我沒辦法拯救Saber。
對自己感到懊悔而生氣,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吧。
什麼都做不到的自己,讓她嘲笑的自己。
明明決定要守護Saber,自己卻什麼也做不到,光想到這件事情就對自己的無力感到憤怒。


「但是那又如何?只要Saber不追求自身幸福,不管他人說什麼都沒用吧。」

所以才為了Saber能試著找出讓她感到幸福的事物,作了一堆不符合我風格的事情。
結果被說成是無意義的,說穿了只是被當個大笨蛋看。


「連自己性命都不知道幾兩重的大笨蛋……嗎?」

那又礙到誰了。
我也很愛惜自己性命,也不想隨便做些會讓自己去送死的事情。


但是這跟Saber根本是兩個問題。
用我的問題來反駁我,犯規了吧。
不管我有多蠢,Saber的確有錯誤的地方。
不過被徹底否定後,我還有其他辦法嗎……?


「可惡──不管了,隨她去做吧。」

啪的一聲,從仰躺著改成趴著。
因為視線內只有榻榻米,乾脆閉上眼讓腦裡漆黑一片。


「………………」

到此為止了。
我再也不管Saber了。
這麼重視聖杯的話乾脆跟聖杯結婚算了。
說到這種地步都還不懂事的頑固者,繼續跟她有所關聯的話只會燙傷自己。
不對,與其說燙傷,應該說是完全不能承受的傷害───


「────唔」

那種傷已經背負在身上了。
不是燙傷那種程度而已。
遇到那傢伙、發生過好幾次衝突、甚至為了存活而有肌膚之親。


那一晚的火熱,彷彿烙印在頭腦般的深刻。
該怎麼說呢,像這樣頭腦憤怒到無法思考的時候,就會想起那時候的事情。
一旦回想起,Saber說了什麼都變得不要緊了。


「什麼只為戰鬥的道具。既然這樣就別讓我瞧見軟弱的一面嘛。」

……不論如何,Saber太卑鄙了。
說不上來是哪裡卑鄙,我就是覺得她違反我某個原則。

就算這樣對她感到生氣卻不憎恨她,還覺得不能放著她不管,存在這樣的矛盾。
真要說的話這種存在本身就是矛盾的。
再繼續自問自答也沒用,反正我就是沒辦法討厭她。


「───混帳,這就是所謂的誰先喜歡上誰就是輸家嗎?」

……但是也沒辦法。
不論說多少次沒用、放棄吧之類卻仍然無法放手的話,我也只能夠貫徹到底。
不論被Saber多麼討厭並加以拒絕,只要我相信自己是正確的話……


"──我還以為若是士郎的話,應該能夠理解我。"


「……唔」

想起那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在這之後,只要我每堅持一次,她就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吧。


「即使如此也要堅持到底,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認同。」

……就算我是犯錯的一方,而Saber才是對的也好。
要是真的很珍惜她,那麼我絕對不能為這件事跟她低頭。


注意到某種聲響。
不知道什麼時候太陽落下的,房間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秒針依然分準確無誤的走著,顯得格外刺耳。


「我說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頭疼了耶。」

「───?」

「我說請你趕快起來,已經十點多了。
 伊利雅一直嚷著她要吃飯,快點起來去治治她吧。」

用不爽的語氣說著。
接著,完全的清醒了。


「十點多了───?!」

將身子彈起。


「是啊,正確時間是二十二時十七分。已經不是該吃晚飯的時間了。」

眼睛睜開就看到一臉呆樣的遠阪。


「嗚哇,抱歉,我睡著了。我現在馬上過去,你到客廳等我吧。」

「是沒問題,不過士郎,Saber呢?」

「嗯?不在這裡的話應該就在道場或是客廳吧?」

「士郎,我是因為Saber不在家才問你的。」

「────」

遠阪的眼神是說真的。
這代表── 一瞬間我就完全掌握住狀況。


「該不會───那傢伙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吧。」

「等一下,士郎你說沒回來是怎麼一回事───?」

晚我一步沖出房間的遠阪。
但我現在沒空跟她說明。
背後傳來遠阪的怒吼,我頭也沒回趕緊向外跑出去。


譯者:holybible (聖經)
出處:巴哈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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