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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的話,希望讓每個人都不會悲傷。
  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讓別人幸福,我想那就是最適合我住的世界了。』
 
 這是切嗣的口頭禪。

 對我來說就是正義一方的那男人,告訴我他自己也沒能成為正義的一方。
 
 這不用說明。

 對小時候的我來說的世界,與大人切嗣的世界相差太多了,因此我們對正義一方的標準也不同。
 對小時候的自己來說,這個家就是世界。所以只要能保護老爸、藤姐、自己,還有我喜歡的倉庫就夠了。
 
 我只想去保護我看得到的事物。
 但是,說不定切嗣,連他看不到的事物都想要保護。
 
 ───年輕的時候看不遠呢
 一邊詛咒世間的無情,一邊成長。

 如果世間這麼無情──
 ─那就使自己更無情,以此為武器來貫徹自己的理想。
 
 切嗣曾經喃喃地說過一次。
 一定有自己無法拯救的事物,要拯救一切是做不到的。

 如果想要得到一千卻會失去五百的話,
 那就捨棄一百,拯救九百吧。

 那是最適當的手段,也就是理想。
 
 我當然生氣了。
 我非常地火大。
 那種事不用切嗣說我也懂的。
 不說別人,我自己就是這樣得救的。
 
 這種理所當然的事連說都不用說。
 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相信正義的一方能夠拯救大家。
 因為不管是理想論也好、無法實現的無稽之談也好,會要去實現它的才是正義的一方。
 
 ───也對呢士郎。
 結果是最重要的。不過相反的,想要如此的內心卻────
 
 ───切嗣那傢伙之後說了什麼啊?
 ………想不太起來。

 本來我就很少想起這麼久以前的事。
 大概是睡得很深吧。
 不然,我連夢都很少在作的。
 
 ────士郎,請起床。差不多到早餐時間了不是嗎?
 
 看。

 我這不是難看地被Saber叫起床了嗎───

 
 「────什麼?」

 我一下從床上起身。
 時間是六點半,清爽的日光從外面照進來。
 
 「士郎,早上了。不用準備早餐嗎?」
 
 眼前的是Saber有點不高興的臉。

 「───睡過頭了。抱歉,我馬上起來。」

 「……我想沒有必要向我道歉,不過的確是沒有時間悠閒了,因為剛才櫻跟凜好像在爭吵的樣子。」

 「櫻跟遠阪爭吵……?」

 什麼啊?
 等一下,我才剛起床腦筋還沒清醒,別把我逼進一個莫名其妙的狀況。
 
 「在遠阪的房間嗎?」

 「不,是客廳。我也只是經過而已所以不是很了解。」

 「我知道了,總之要快點。」

 
 ────喔
 
 有事情忘了。

 「? 怎麼了,士郎?」

 「早安Saber,謝謝妳來叫我。」

 我打完招呼後,就到了走廊上。

 ……可是,居然跟櫻吵架,遠阪那傢伙到底在幹嘛啊───!

 
 「遠阪!」

 我衝進客廳。
 客廳裡看不到櫻,只有遠阪一個人悠閒地看著天氣預報。
 
 「早安,大清早的就大叫別人的名字還真是不穩重呢。」

 遠阪轉向我,像是在問我發生什麼事。

 
 「……?」

 真奇怪。看起來不太像跟櫻吵過架的樣子啊……?
 
 「啊啊,早安。……遠阪。聽說妳跟櫻吵架了,真的嗎?」
 
 「咦?……這樣啊,從Saber那聽說的嗎。
  嗯,客觀來看是那樣,不過不是什麼大事喔,只是叫她暫時不要來這裡而已。」

 
 「────!」

 那、那是能輕鬆說的事嗎!?
 那就等於是叫櫻禁止進入一樣吧!
 
 「少笨了。那件事,櫻之前就拒絕了吧。就算重提也不可能讓櫻答應的────」

 
 「是不可能,不過如果有交換條件就可以讓她回去了喔? 
  我說櫻如果不來這裡一個禮拜,我也會乖乖回家。然後就交涉成功啦,櫻雖然不情願但也回去了。
  啊啊對了,她叫我跟士郎問好。」

 
 「什麼問好、妳────」

 也不跟我說就自己────


 「────────」

 ……不,不是那樣的吧。
 遠阪只是,做了我不得不做的事而已。

 
 「───是這樣啊。抱歉,大清早就麻煩妳了。妳心情很不好吧遠阪?」

 「? 不,也沒有什麼麻煩或討厭的。幹嘛說這種話啊,士郎?」
 
 「不,遠阪妳跟櫻感情很好吧,那應該會很不願意面對面地叫她走啊。
  所以我才說抱歉,明明是我應該振作的,又給遠阪添麻煩了。」
 
 「────那、那種事沒關係啦。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才趕走櫻的,沒理由讓士郎這樣道歉。」

 「……? 為了自己的安全,為什麼啊?」
 
 「因為慎二是主人對吧?那傢伙如果知道櫻在士郎這裡一定會把你當成眼中釘的。
  所以在跟慎二決戰前,還是不要讓櫻在這比較好喔。」
 
 「啊────」

 ……對了。
 說起來倒真是如此。
 慎二說過他什麼都沒跟櫻說,我想那是真的。
 不過,他應該對自己的妹妹櫻在我們這裡這件事,懷著什麼不好的想像吧?
 
 「……也是哪,以慎二來看,就像我們把櫻當人質一樣嘛。」
 
 「就是這樣。不過就算不管那件事,這裡也還是危險的對吧。
  晚上太常出門也不好,暫時還是讓她不要來比較好喔。那是為了櫻,也是為了我們。」
 
 「……啊啊,也對哪。雖然對櫻很抱歉,不過也只好以後再跟她道歉請她原諒了。」

 不過,就算到那時我還是不能說出實情。

 
 「────────唉。」

 真的是敗了。
 就算是暫時的,但必須像這樣拒絕過去一直來幫忙的櫻,使我心情很沉重。
 
 「哎呀,還真沒有精神呢。剛剛對人怒吼的氣勢到哪裡去了呢?
  櫻不在讓衛宮同學這麼寂寞嗎?」
 
 遠阪不懷好意地哼哼笑著
 ……糟了,我明知道這傢伙專會刺激別人弱點的,卻一不小心就露出破綻。
 
 「……哼,別管我。再怎麼說,櫻可是這裡平和的象徵喔。
  她佔了我跟藤姐不足的部分啊。但我卻得因為自己的方便而把她趕回去,心情當然會沉重啊。」
 
 「怎麼,你很清楚不是嗎,既然能說出這些話就合格了喔,好像有點想贏的意思了呢。」

 「? 妳、妳想說什麼啊,遠阪。」
 
 「不懂?也就是說呢,只要戰爭結束櫻就會回來對吧?
  雖然士郎說不要聖杯,但那就為過去的平穩生活而戰就好。
  看,把目的搞清楚了不是很好嗎?」

 遠阪帶著優雅的笑容說著。

 
 「────────」

 被她這樣說,我也只有同意。

 ……可惡,該怎麼說。
 我再次確認到,這傢伙真的是心眼壞到無可救藥的人。
 
 「咦─,那小櫻暫時不會來囉?」

 「啊啊,就是這樣。所以藤姐偶爾也在家裡盡盡孝道怎麼樣?
  老爺爺在感嘆得不到女兒關心了喔。」
 
 「爸爸不管他沒關係啦,我不在他也死不了的。
  而且吧,小櫻如果不在我不就得更振作才行了嗎。
  士郎也是男孩子嘛,有個萬一的話要退學的喔?到時你能負責嗎,士郎?」
 
 「那種事才不────」
 
 這種時候無法斷言是男人的天性嗎?
 
 「……衛宮同學?剛才的停頓是怎麼了啊?」

 遠阪從旁看來的視線好痛。
 
 「───我想,不會發生。這不是一般住宿而已,我也了解的。」
 
 「是嗎。太好了,果然可以信任衛宮同學呢,老師。」

 「當然,士郎是穩重的連我都有點興趣的。」

 遠阪開心地笑著,藤姐驕傲地挺胸。
 
 「………………」

 而Saber不說話地看著這兩人,默默地進食。
 ……雖然今天才第二天,但我想我永遠都不會習慣這氣氛。
 
 「啊,對了士郎。弓道社的事啊,聽說美綴同學受傷了,你知道嗎?」

 「美綴?怎麼,那傢伙又跟別社團的人打架了嗎?真是的,快要三年級了要穩重一點啊。
  ……那,傷勢怎麼樣,很深嗎?」
 
 「嗯,那倒是沒問題,只是輕微的扭傷,好像是在回家途中被色狼襲擊喔。
  那孩子跑的很快對吧?一下就跑掉,不過最後好像跌倒受傷了。」
 
 「……這樣啊,沒出什麼大問題就好。
  不過那傢伙會被色狼騷擾啊……
  該說那人不知死活,還是別具眼光呢。反正一定是個白痴色郎吧,我還以為……」

 「還以為,不是跑掉而是把色郎KO了對吧?」

 藤姐高興的笑著。
 嗯呣,不愧是很了解美綴綾子的人。
 
 「嗯,因為那傢伙不太會逃跑的。可是……
  這樣啊,美綴那傢伙也會怕色狼嗎。算了,也好。
  不發生些這種事,那傢伙就學不到什麼叫女人味的。」

 我滿意地吃著飯。

 
 「哪哪,衛宮同學。」

 這時。
 遠阪凜笑的很開心地拍了我的肩膀。
 
 「我也有些很值得聽的話,說給你聽吧。」

 「? 什麼啊,很難有什麼比剛剛更值得聽的話吧,我說真的。」
 
 「嗯。雖然一直都沒說,但我跟綾子感情很好的。假日會一起出去玩,你知道嗎?」
 
 ────等一下
 為什麼、妳會、跟美綴、感情好啊?

 
 「────什麼?」

 「我會把剛剛的話一字不漏的講給綾子聽的,所以放心好了。
  如果說衛宮同學知道她被襲擊也很高興的話,綾子應該會高興的打破十枚瓦片吧。」
 
 「───我要訂正,剛剛只是言語的表現方式。
  不是能夠講給別人聽的話,如果妳不說的話就是幫了我很大的忙。」
 
 「是嗎?那要不說也可以,但沒有相當的條件很難做到啊。
  不是有時候會不小心說溜嘴的嗎?」

 「……妳啊。話講的那麼謙虛,卻還笑的這麼高興不太好喔。」
 
 「哎呀,對不起。我沒有在高興的,不要誤解喔。」

 啊啊,我才不會誤解的。
 妳絕對是在高興。

 
 「……我知道了,以後早餐就做洋風的。
  ……剛剛才妳說了,早飯就用麵包代替,我接受就好了吧。」
 
 「────做得好呢。如果不只柳橙醬,草莓醬也有的話我會很高興喔。」

 「………………唉。真是的,把日本的早晨當成什麼了,妳這崇洋的傢伙。
  為了妳一個人的興趣就改變早餐,這暴君。」
 
 「───不,不是那樣的。如果早餐吃麵包我也會很高興。
  如果能再加上半熟的蛋,就更好了。」

 ……Saber還再加上自己的意見。

 
 「啊啊是這樣啊。我知道啦,吃西式的就好了吧。可惡,因為櫻以前做西式的妳們就得寸進尺了。
  明天開始早餐就照你們希望的吃麵包了,這樣就沒意見了吧? 
  那剛才的事就決定了,絕對不可以讓美綴知道喔。」
 
 我哼了一聲,別過臉扒著飯碗。

 ……這時
 
 「為什麼要這麼白費力氣啊?」
 
 藤姐不可思議似地看著我跟遠阪的對話,呆呆地說著。
 
 「……什麼啊,什麼白費力氣啊藤姐?」

 「因為就算遠阪同學不說,我也會跟美綴同學說嘛。這麼有趣的事,我可不會不說喔─」

 藤姐點點頭吃著飯。


 「………………」


 ……不行。
 差不多再不想點對策,我真的會失去立場了……
 
 吃完早餐,時間是七點半。
 藤姐很稀奇地留在我家,笑著說要三人一起上學。

 
 「────」

 ……可是,這我做不到。

 昨晚的決定。
 既然說了要不依賴Saber自己戰鬥,就不能那麼悠閒了。
 就算只有一點時間,也要分配在戰鬥上,我根本沒有去學校的時間。
 
 「那就走吧。門鎖好了嗎,士郎?」
 「不,不用鎖門了,我今天不去學校。」

 我抬起手跟藤姐和遠阪道別。

 
 藤姐呆了幾秒鐘後
 
 「等一下、不去學校是怎麼回事啊!」

 「咦、喔?」
 
 好像被遠阪說出想說的話的樣子。
 
 「對、對啊士郎。為什麼不去學校,士郎應該沒有哪裡不好吧?」

 「不,傷口在痛了。氣溫一下降舊傷就會痛吧,就像那樣。」

 
 「呣……那是騙人的對吧,士郎。」
 「是騙人的,不過就饒了我吧藤姐。我不是討厭學校才不去的。
  只是我有要做的事,現在那邊比較重要而已。所以啊,可以原諒我嗎?」
 
 「………………真是,你這樣說我不就輸了嗎?
  士郎不想說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嘛,從以前就這樣了。」

 藤姐雖然抱怨著,但好像是同意了。

 
 「就是這樣,學校方面就交給遠阪了。可以嗎,遠阪?」

 「……是嗎。算了,不管衛宮同學在不在對我都沒影響,的確是不壞的選擇。」
 
 「啊啊,看家就交給我吧。我暫時也不會去打工,家裡不會常沒人的。」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喔,士郎。你是受傷才不去學校的,不可以亂出門喔。」

 「那再見了。……這次是沒關係,不過這種事,下次要先跟我商量喔。」
 
 「好,得先用抹布擦一下哪。」
 
 我跟Saber說了過一會再來。
 雖然這裡一直有最低限度的清掃,但也有幾年沒有像這樣要跟別人練習了。
 不先用抹布擦一下,對道場或對Saber都很失禮吧。
 
 「……不過哪,雖說是劍術修行不過是要做什麼啊?」
 
 雖然有跟切嗣用竹刀比試過,但我跟切嗣都不重視形式,只是像外行人般互打罷了。
 我也並不是認真地想學劍道,只是想學會當對手持有武器時該如何對應而已。

 
 「……我本來就不擅長用道具打架哪,我只注意製作或是修補的方面而已嘛。」
 
 從這方面來說,我是第一次正式學習劍術。
 雖然Saber的劍術跟劍道好像差很多,但應該還是有相通的地方,不會是什麼跟不上的東西吧。
 
 開門聲響起。
 是Saber按時間來了吧。
 我也正要擦完了,時間正好。
 
 「久等了,今後就要在這裡讓妳教導了────」

 「? 怎麼了嗎士郎,你的表情好像很意外。」
 
 「啊───不是,因為Saber的衣服沒變所以吃了一驚,我還以為會穿那種樣子來的。」


 因為是劍術的修行嘛,Saber戰鬥的服裝也只有那套鎧甲,不由得就自己想像到那邊去了。
 
 「啊,如果士郎說武裝比較好的話我就去換。
  ……也對呢,我是怎麼了?就算是比賽,不穿上鎧假對士郎也很失禮。
  非常對不起,我馬上換衣服。」
 
 Saber也好像自己就想出個結果了。

 「啊───不、不是那樣。只是我想錯了所以不用了,要我來說的話,現在的樣子比較好。」
 
 「啊……? 不過,士郎不是不滿意這衣服嗎?」

 「不滿意……的確是沒有要比試的感覺啦,不過只要Saber方便行動就沒問題吧。
  大白天就穿著鎧甲,Saber也會累哪。」
 
 「也對,可是───穿這服裝揮劍不會奇怪嗎?」

 「怎麼說呢。因為很適合,所以不會奇怪喔。我覺得Saber穿這衣服比鎧甲好。」
 
 「……? 無法理解。這服裝雖然的確比較輕鬆,但應該耐不了戰鬥吧。
  我想以劍士來說這是不適合的穿著。」

 「不要穿那樣去戰鬥啊,笨蛋。
  Saber是女孩子吧,女孩子就適合這種服裝,這樣就好了。」
 
 接下來。
 我把用過的毛巾放回水桶,拿了兩把牆邊的竹刀過來。
 
 「那麼,這要怎麼鍛鍊呢Saber?方針我完全交給Saber了,隨便妳說吧。」

 我把竹刀丟向Saber。
 
 Saber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接下竹刀,專注地看著我。
 
 「? 怎麼,竹刀不行嗎?該、該不會要用木刀───不、要用真劍吧!」

 真是嚴厲啊!這樣就真的超出想像了。
 
 「啊───不,不是那樣的。難得有優良的比賽用模型刀,就用這個吧。」

 Saber靜靜地深呼吸。
 然後,她就回到平常的Saber了。
 
 「太好了。用木刀還是太危險了。
  ……那,到底是要做些什麼?要先從空揮五百次、跑步這種培養體力的開始嗎?」
 
 「那應該沒有必要。就算以我來看,士郎的運動能力也是達到一個水準的。
  要再鍛鍊肉體方面的話,就不是一天兩天能作得到的事了。」
 
 「雖然士郎以魔術師來說還未成熟,但我想以戰士來說並不悲觀,是從小時候就很拼命地鍛鍊了吧。」

 「唔───嗯,因為我只有這個長處嘛。只有鍛鍊身體,是不用魔術才能也做得到的。」
 
 「那是一種幸運吧。被Lancer襲擊能不致死亡,也是士郎努力的成果。」
 
 「但是,那並不能做為武器。
  人類是有極限的,士郎的身體離那極限應該還很遠,也很難突破吧。所以我要教你的,只有戰鬥。」
 
 「……? 只有戰鬥是什麼意思啊?從妳的口氣聽來,好像不是要教我戰鬥方法喔?」
 
 「當然,戰鬥技術是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學會的。
  我能做到的,就是盡可能地讓主人體會到戰鬥這件事。
  因為我本來就不擅長教人,要叫我教東西也很困擾的。」
 
 「────────喂喂?」

 就算挺胸說這種話,身為學生也沒辦法回應吧。
 
 「……這個,也就是。簡單來說,就只是比試而已對吧,Saber。」

 「───是的。只有這樣,主人。不要手下留情,以殺死對方為目的的互打吧。
  ……也對,我想只要一小時你就能理解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Saber輕輕地握住竹刀。


 「……?」

 雖然對她的話感到疑惑,但我也學Saber握起竹刀。


 在那同時
 
 世界一下子,就變黑了。
 
 簡單來說,Saber要教我的只有一件事。

 不管做什麼事
 不管用什麼計策
 贏不了的就是贏不了,就是這個事實。
 

 「───啊────哈啊、哈啊、哈啊、啊───啊痛痛痛、好痛、這真的會斷掉、絕對……!」
 
 「斷掉的話就會變成更堅強的手臂。雖然是很嚴重的瘀傷,但以現在的士郎來說應該馬上就能恢復吧。」

 「……唔、這樣啊。好,那再繼續一會吧。」
 
 「咦……還要繼續嗎,士郎?雖然只是瘀傷,但並不是能馬上活動的。」

 
 「毫不留情地朝別人手上打去的人在說什麼啊。
  ───很好,既然Saber沒有那意思的話、趁這空隙────」

 得手了!
 ……當然不可能啦。
 
 「請仔細聽別人說話。士郎很明顯地是疲倦了,以那樣的身體難得的修練也會變得白費,應該要休息吧。」
 
 「────不,可是啊。像這樣明顯地放水還被打個沒完太難看了。
  至少要有一刀,不讓Saber動一下眉毛我不甘心倒下來。」
 
 「要說驚訝的話,我已經夠驚訝了。雖然知道你很倔強,但沒想到到這種程度。」

 「不好意思哪,我就是討厭輸啊。」
 
 「嗯,那點我已經充分了解所以就不用了。總之就休息吧,士郎也請放下竹刀。
  地板也因為汗水而變滑了。這並不是模擬極限狀態,在疲憊和立足點不定的情況下───是沒有意義的。」
 
 「……可是啊。一般來說,戰鬥訓練都是設想在最差的情況下吧,那麼…」
 
 「那才更沒有意義。聽好了士郎,如果你說要跟從者戰鬥的話,除非在體力萬全、立足點安全、有逃脫路線的情況下,否則都是無意義的。
  如果你不是在完全充實的狀態下,連跟從者戰鬥都不可以。在最差的情況下選擇戰鬥時,就是你的錯誤了。」
 
 「……唔。也就是以我這狀態,無論如何都不能戰鬥嗎?」

 「就是如此,不然無論什麼奇蹟都救不了士郎的吧。
  你的戰鬥,是要在自己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準確地掌握狀況開始的。」
 
 「…………了解。那麼,不好意思,讓我休息吧。」

 我碰一聲靠在牆壁上,就這樣滑到地上坐了下來。

 
 「────────呼」

 吐出胸中積鬱的東西。
 本來應該只是空氣的,但卻像是要燙傷一般地發熱。
 
 「……………………好痛。」

 身體到處刺痛,我看了一眼時鐘。
 時間是剛過十一點。
 開始時是差不多九點,所以是打了兩小時嗎?
 
 剛開始的一小時,只是我單方面地被打而已。
 Saber的一擊突然飛來,讓我輕微昏迷。
 一醒來,剛想著下次要注意時就又昏過去了。
 總之就是不斷不斷地被打倒,是身體習慣了呢,還是憤怒地產生蠻力了呢,後來就變得有辦法擋下第一擊了。
 
 但是,問題是在那之後。
 問題來了,都讓她看到那麼大的戰力差了,人類會這麼輕易地就攻擊過來的嗎?
 
 「………………鬼。」

 正確答案是,在我膽怯的那一瞬間就昏過去了。
 之後就只是,被貓追到死地的老鼠一樣。
 
 既然不管怎麼防禦都會受到致命傷,那就只有自暴自棄地打進去了。
 雖然接著理所當然地被打倒了,但是習慣後就會想著『啊、糟了』,然後就了解到自己在下一瞬間會被殺,這也是感覺變敏銳的證明。
 
 像這種事,一般就稱作順應直覺。
 
 到這時,就只有拼命地閃避。
 總之,因為直覺反應到被那個打中就會昏倒,以生物的本能會閃避也有道理。
 
 在我想辦法擋開Saber如暴雨般的攻擊,等待反擊的空隙時就會受到致命傷。
 然後,站起來後就想下次要再撐更久,或是想著反正擋不住不如先打倒對方於是就打過去。
 
 這兩小時,就是在重複這些。
 
 ……我不知道做這些事會不會變強。
 我想這只是,讓我習慣戰鬥這件事的打鬥而已。
 
 就算敵人在眼前也能不慌亂,但也不太過冷靜。
 我所學到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無論何時,都要帶著走錯一步就會死的緊張感吧。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意義的。
 對沒有武器的我來說,我想這緊張感,就是我最必須珍惜的東西。
 
 「辛苦了。有什麼痛的地方嗎,士郎?」
 
 回過神來,發現Saber到了我身旁。
 明明我的汗都灑到地板上了,Saber卻一滴汗都沒流。
 
 「很少有地方不痛的。……真是不留情啊Saber,像這樣單方面被打反而清爽。」

 老實說吧,我是100%的不服輸。
 
 「是的。雖然我配合士郎調整了,但是也注意自己不能留情。因為如果放水的話就不是戰鬥了。」
 
 「也對哪。託妳的福,我現在就算有掙脫項圈的杜柏曼犬跑出來也能冷靜對應了。
  ……呃,杜柏曼犬的程度還不夠哪,我的修行還完全不足啊。」
 
 我老實地反省。
 本來以為我身體鍛鍊的在一般人之上,但只跟Saber打了兩小時就放棄真是太難看了。
 
 「不,沒有那種事。士郎的攻擊很專心、很有力道,有時熱心的會讓我忘了對應。」

 是因為這種小事而佩服嗎,Saber的眼神很溫和。

 
 「唔────」

 而同時,我又不好意思了起來
 雖然過去是彼此拿著竹刀,不論男女的打鬥,但這個────太出其不意了吧。
 
 「不、等一下,我去喝水。」

 「水嗎。那我去拿就好,士郎請休息吧。」

 Saber去拿水了。

 
 「啊────唉,得救了。」

 ……到底
 是什麼得救了啊……?
 
 我喝下Saber拿來的水。
 還是休息時間嗎,Saber很有禮貌地在道場正座著。
 
 ……這樣子的Saber,我覺得真的是很美。
 不是身為男性而覺得異性很漂亮,而是身為人類,覺得很美。
 
 溶入凜然的道場空氣,平靜地絲毫不帶紛亂的少女。
 這樣的她是劍士的從者,並且參加戰爭,果然還是讓我覺得不自然。

 
 「────────」

 現在,這裡只有我跟Saber
 正是說話的好機會,這時候就────
 

 ……她為什麼這麼希望戰鬥呢?
 如果知道她追求聖杯戰爭的報酬.聖杯的理由,說不定就能稍微了解Saber的心情。
 
 可是,那───真的是,能隨便問的問題嗎?
 
 「……Saber,問妳一件事,可以嗎?」

 「是的。什麼事,士郎?」
 
 「那個,是不怎麼重要的事啦。Saber會幫助我,是因為Saber自己也想要聖杯吧。
  那麼────Saber到底,想向聖杯求什麼?」
 
 「追求聖杯的理由,是嗎?不能只是想要而已嗎?
  聖杯是萬能的道具,只要得到聖杯,就沒有無法實現的願望,所以追求聖杯是不需要理由的。」
 
 「────不對,我不是問那個。Saber,妳是故意要矇混過去吧?」

 「啊────士郎、那」
 
 「不是追求的理由。那個,我想知道Saber想實現什麼願望。
  ……不過如果Saber不想說就不說也沒關係,自己的願望也不都是可以說給別人聽的嘛。」

 「────────」

 Saber好像很尷尬地閉上了嘴。

 
 ……這也是當然的。
 Saber並不是為了幫我才訂下契約的。
 只是因為能得到聖杯的是主人,才以助手身分來幫助我的。
 
 所以在說出那最重要的願望時就會躊躇,更重要的是───我自己,不希望從Saber的口中,聽到自私的願望。
 
 ……所以,我應該停下這話題嗎?
 再說沒有明確願望的我,去問別人的願望本來就是種冒犯吧。

 
 「───士郎,那是主人的命令嗎?」

 突然地
 帶著認真的眼神,她這麼說了。
 
 「咦……不、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只是在意Saber的事而已,不好意思問了無聊的事了。」
 
 「……不會。身為從者,的確必須對主人說出自己的願望。
  士郎,我追求聖杯的理由,是為了完成一件義務。我為了完成生前沒有完成的責任,而想要聖杯的力量。」
 
 直接地
 以毫無虛偽的瞳孔,她的確這麼說了。
 
 「……完成責任…….? 生前,是成為從者之前嗎……?」

 「……是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其實是如何。我說不定,只是想要重來而已。」

 Saber靜靜地垂下眼睛。


 有一瞬間
 那看起來,就像在懺悔的迷失小孩一般。
 
 「───是、是嗎。總之,那我就放心了。我還在擔心如果Saber跟遠阪一樣夢想征服世界要怎麼辦呢。」
 
 「…….呵呵。凜聽到的話會生氣的呢。她不是會說那種話的人。
  雖然她應該只會將聖杯用在自己身上,但也絕對不會使世界陷入混亂吧。」
 
 「是嗎?我覺得以另一方面來說,絕對不能把聖杯交給她呢。」

 我嗯嗯地點頭。
 Saber表情溫和地看著這樣的我。
 
 話就說到這裡。
 剛剛的是不能深入的話題。
 既然已經用遠阪的事緩和氣氛了,就不要再繼續這話題了吧。

 
 「────────」

 可是,胸中還留下小小的刺。
 雖然知道Saber的願望不是凡俗之物而放心了,但是───總覺得,她的願望裡,有著什麼地方搞錯了。
 
 ……接下來
 說著說著身體的熱度也降了下來,差不多再開始打鬥了吧?
 因為我沒去學校,所以必須盡量利用時間讓身體習慣戰鬥才行。
 
 「Saber,開始吧。我已經不用休息了。」

 「……是這樣嗎?雖然看起來好像熱度降下來了,但應該還是會痛吧?」
 
 「那種事沒關係喔。只是瘀傷而已,這點痛我能忍耐的。只要不去管他就會好了。」

 「可是,如果惡化的話鍛鍊就沒有意義了。我想應該再觀察一會。」
 
 「不用啦不用啦,我想在遠阪回來前做完啦,不能讓那傢伙看到這樣子吧。」
 
 「……呼。我知道了,讓有一天會成為敵人的凜知道士郎的本事,的確是不太好呢。
  雖然我想這多少有些勉強,不過既然如此就加快腳步吧。」
 
 Saber撿起地上的竹刀。


 這時
 道場裡響起了讓人脫力的聲音。
 
 「Saber……?」

 那個,我想剛剛的是,Saber肚子的聲音吧。


 「好像肚子餓了,專心在鍛鍊上所以沒注意到。」
 
 「啊───嗯,這麼說來也已經中午了。」

 那當然會肚子餓啦。
 我是還不會肚子叫,但既然Saber那麼餓了就來吃午飯吧。
 如果我的身體也能趁機痊癒就太好了。
 
 「正好,就吃午飯吧。我馬上去買好材料,Saber到客廳休息吧。」

 「士郎,你要出門的話我也要跟去。」
 
 「沒問題,商店街就在附近。大白天不會有人來襲擊的,Saber在反而會引人注意。」

 「…………真的,沒有危險吧?」

 「沒有啦。我馬上回來,等我喔。」
 
 我拿了錢包出門。
 從這裡到商店街,騎腳踏車衝一下不用十分鐘。
 順便一提,我現在從車庫拿出來的是二號機,一號機還停在柳洞寺前。
 
 下了坡道。
 在非假日上午到商店街去,說不定是從小時候跑腿以來的第一次。
 
 因為是上午,在交叉口上有很多買菜回家的主婦。
 主婦們走向的深山町中心,有著我跟櫻經常光顧的商店街。
 
 我走了一遍就把東西買完了。
 兩人分的午飯材料,還有一些點心。
 今天晚飯是遠阪負責就不用買,但還是要準備明天早上四人分的麵包。

 因為不知道怎麼做草莓醬,就把最便宜的……好像會引起什麼爭議,就買了有相當價格的了。
 
 「……可惡,開支好大。為什麼我非得為這麼甜的東西花上一千塊啊。」

 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把東西塞進腳踏車籃。


 ───這時
 感覺有人從後面拉著我的衣服。
 
 「?」

 什麼啊,我轉過身。

 
 在那的是,
 銀髮的,幼小少女。

 
 「什、妳是───!」

 我連忙後退,腳踏車被我撞倒發出卡啷聲。
 
 我馬上擺出架勢,而少女笑容滿面地看著我。

 
 「……?」

 從少女身上沒有殺氣,連敵意都感覺不到。

 再加上
 
 「太好了。你還活著呢,大哥哥。」
 
 少女還露出了很高興的笑容。

 
 「唔────」

 ……這少女的確是Berserker的主人沒錯。
 是那晚把我一刀砍倒的怪物的主人。
 誰想得到,居然會在附近的商店街,還是大白天的就遇到她呢。
 
 「該不會───想在這打嗎?」

 「? 你說的好奇怪喔,太陽出來的時候不能戰鬥的。」

 少女不滿地噘起嘴。

 那怎麼看,都像是她那年紀的女孩該有的舉動。

 
 「────────」

 我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麼
 雖然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麼,但我也感覺得出來,眼前的少女於我無害。

 
 「妳、妳───記得是」

 「依莉雅斯菲爾.范.愛因斯柏。太長了叫依莉雅就可以了喔。那麼,大哥哥叫什麼名字?」
 
 「我……?我是衛宮士郎。」
 「為工市郎?總覺得不好唸呢。」
 
 「……我也是第一次被人家那樣唸。沒關係,不好記的話叫士郎就好,那是名。」
 
 「士郎?怎麼,名字比我想的還簡單嘛。是嗎,士郎啊。
  ……嗯,聲音合格了。雖然單純,但有孤高的感覺。」

 依莉雅斯菲爾好像在想什麼地朝我看過來。

 
 「唔……!」

 身體不自覺地反應腰部低下來讓自己能夠隨時動作。

 ……再怎麼說對方都是Berserker的主人。
 只要她想的話,馬上可以把旁邊的花店跟我一起打飛吧。
 
 「啊,不用那麼提防也沒關係喔士郎。我今天沒帶Berserker來,大哥哥也沒有帶Saber,彼此彼此。」

 依莉雅斯菲爾很高興地看著我。

 
 「……不,什麼彼此彼此啊妳。」
 「哪,說說話吧。我啊,有好多話想說呢。」
 
 「什────!」
 少女就像是牽住父親的手一樣自然地抱住我的手。
 
 「等、等等等等一下……!突然做什麼啊妳!這、這是什麼新策略嗎!」
 「就是要說說話啊。一般的小孩都會感情很好地說話的對吧?」
 
 「不,是那樣沒錯,但我跟妳不一樣吧!彼此都是主人,還打過一次不是嗎!應該是敵人!」
 
 「不是喔。我才沒有敵人呢。其它主人只不過是害蟲。不過,如果士郎當個孩子要我放過你也可以喔?」
 
 居然笑著輕鬆說出這麼誇張的話!


 「啊啊真是的,總之放開我 妳有點亂來喔!」我甩甩手掙脫依莉雅斯菲爾。
 
 「呀……!」
 因為被我掙脫的反作用力,少女往背後倒下。

 「糟、依莉雅───!」
 
 ……我為什麼,這時會做這種事呢。
 
 等我注意到時,我已經匆忙地把手伸向依莉雅斯菲爾──啊啊真麻煩,就伸向依莉雅的腰,撐住了快要倒下的她───
 
 我不說話地把依莉雅放到地面上。


 「………………」

 依莉雅沉默著。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呆站著看著依莉雅。
 
 ……很尷尬。
 就在我因為很尷尬而想悄悄回去的時候。
 

 「───怎麼。大哥哥,你討厭我嗎?」
 
 跟那晚
 跟帶著Berserker時一樣地,她閃爍著紅色瞳孔說了。

 
 「────」

 背上結凍了。
 雖然因為之前的動作太年幼而削弱了危機感,但她的確是Berserker的主人。
 
 不小心反抗她的話就會沒命。
 要是在這種地方白白死掉就沒有臉跟Saber見面了,更重要的是會把附近的人們都捲進來。

 ……沒錯,我可以打賭。
 這個少女,不論在哪裡,都會毫不留情地使用主人的力量。
 
 「……我知道了。說話就好了吧。我會乖乖陪妳說話的,這樣就好了嗎依莉雅?」
 
 「嗯!那就到那邊的公園去吧。我剛剛看過了,正好一個人都沒有。」
 
     依莉雅像在彈跳一般跑著。

 
 「來、快點快點!不快點就要把你留下來了喔,士郎────!」

 依莉雅一邊轉著身體,一邊在商店街上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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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gelwing392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