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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非常安靜。
跟昨天一樣,幾乎感覺不到人的氣息,猶如滅亡般的世界。
但是我現在卻沒有這樣的空閒思考這回事。

Saber沒有回來。

…………隨便想想也知道,這是當然的。
都說成那樣了。
要戰鬥的話就自己去戰鬥吧。
這樣的話,以她的性格真的會自己一個人去。

到哪都找不到Saber。
連蛛絲馬跡都找不到,說不定Saber現在正在跟最後一位Servant──Lancer戰鬥。

雖然這樣說,還是先過來這。
河邊的空氣很冷。
一旦入夜就變冷,公園冷到也開始結霜了。
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白霧,臉頰或耳朵像是被人扯著般疼痛。
這邊都如此了,那被河風吹著的橋上到底有多冷啊。

她人在那裡。
跟我跑走的時候仍然一樣。
靠近橋的扶手,Saber什麼也沒做只是盯著河面看。

應該是追著已經西沉的夕陽吧。
望向遠方的視線,似乎注視著那不存在的紅色地平線。


「─────」

我總算知道了。
明明很強,卻又這麼柔弱。
威風凜凜的姿態,是因為不依賴任何人而活著的証明吧。
明明是這樣,卻又好像一觸即散般的虛幻。
明知自己一個人做不到,卻又堅持到底的理由,恐怕是為了到最後都要維持住自己這份驕傲吧。

──所以。
追求無法觸及的繁星,我們都是一樣的吧。

彷彿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曉得的少女,眺望著遠方的落日。
無法放著不管她。
要說輸的話,根本就是完全敗北。
心底暗自決定不論發生何事,絕對不會再次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往橋上走去。
明明發出腳步聲Saber卻沒注意。


「─────」

無言走到相同的地方,在Saber的身邊停下來。


「Saber,身體會冷到喔。」

震了一下,發抖的身軀。
總算注意到了嗎?


「───士郎?」

像是詢問般,Saber轉過身來。


「都幾點了,你在幹嘛?不像平常一樣回來,遠阪可是在擔心你喔。」

「這樣啊……抱歉。」

「沒關係啦,但是你在這做什麼?……算了,反正比較好找到你。」

「……會留在這是因為接下來的目標還沒決定好。
 士郎說隨便我,所以我就自己想著該做什麼。
 結果該做什麼、想做什麼、想去哪裡等,腦海中完全沒有浮現任何想法,一直在想著該去哪裡才對。」

像是迷路的小孩般細語。
似乎感到有點虧欠,Saber老是躲著我的視線。
的確,剛剛都吵成那樣。
認為我還在生氣也是當然的。


「非常對不起,請替我向凜傳達讓她擔心了。
 打倒Lancer拿到聖杯後我就會回到士郎身邊。因此在那之前──」

這笨蛋該不會想一個人不回去而到處徬徨吧。


「你在說什麼啊。你該回去的地方是我家才對吧?
 不管是飯菜還是被窩,都有準備Saber的份啊。」

「──但是,士郎你不是說不再管我了。」

「沒錯,因為你的想法我一點都不明白。」

說著說著牽起了Saber的手。


「啊……士郎」

「回家吧,就算是Servant繼續吹風下去也是會感冒的。
 早點回去吃些熱騰騰的東西吧。」

「那、那個,但是我……」

「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是不會道歉的。有什麼要抱怨的話趁現在趕快說。」

粗聲粗氣可是卻避開Saber的視線說道。


「─────」

呆呆注視著我。
Saber似乎想要道歉,但我卻裝作沒看見。
這番話似乎有點效果。
Saber什麼也沒說,只是乖乖的讓我牽手跟我走。

走下大橋到了公園。
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
此刻公園已經沒什麼人影了,但是噴水池或路燈之類的多餘裝飾品卻不少。


「──────」

「──────」

拖著腳步走著。
Saber的步伐很緩慢。

想到她在橋上站著超過五小時。
身體說不定在發冷、疲倦至極了吧。
牽著她的手走,不時像是要跌倒般的絆了一下。


「Saber我們再走慢點吧?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回頭看看她的樣子。


「不不不……身體非常好。
 雖然不是對凜說的話言聽計從,不過像這樣牽著手真的好像在求愛一樣。」

「────?」

被這麼一說,我的臉唰的一聲紅了。


「說、說得也是。那……我把手放開囉?這個、Saber要是覺得困擾的話……」

「不用,我的話也比較喜歡這樣。士郎的手非常暖和,讓我很安心。」

對話就到這邊打住。
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般趕路,Saber則是一言不發的跟著我走。


離家到底還有多遠啊。
手掌傳來的溫度讓我小鹿亂跳,往公園外走去。

……今天一整天經歷了不少風波。
不過是用這樣的溫暖做收尾的話,
今天開始改變宗旨向那位神父祈禱也沒關係,正這樣感謝著時。


「────要往那去啊?別隨便拿走他人之物,小鬼。」

─────絕不能遭遇到的傢伙,卻讓我們給碰上了。


飛舞而上的意識,在一瞬間就凍住了。
全身升起雞皮疙瘩,喉嚨則是連呼吸都忘了般動彈不得。


「……士、郎。」

背後的Saber也有相同感覺嗎?
交疊的手指更強力的扣在一起。

────就像我感覺到無法逃離的死亡般。
Saber全身也被籠罩在絕望之中。


「讓你久等了Saber。吾照約定來迎接你。」

……那是股嘲笑般的聲音。
自大且殘酷無比。
他人的想法不屑一顧,這種傲慢已經無法稱之為人類的情感了。


「Ar ──cher ───」

從口中發出的話語帶著顫抖。

────黃金的Servant。

昨夜將Caster的骨兵一掃而空,
甚至連想要逃走的Caster本身都不當一回事的收拾掉,身分不明的英靈。

這樣的怪物就在我們眼前。
還是這麼的接近。
要是他想的話可以立刻動手的距離,凌駕Berserker的死就站在那。


「怎麼了Saber?
 吾可是特意出來迎接你,這樣保持沉默未免太失禮了吧?
 還是說───成為吾的東西之前你想再多玩一會兒,騎士王?」

低聲發出愉快笑聲的Archer。
那雙眼睛沒看著我。
他的視線裡只有Saber。
那雙毫不客氣的紅目,像是看到中意的藝術品般定在那。

Saber的氣勢變了。
……下定決心了嗎?
跟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的我不同,Saber已經在凝視眼前身為敵人的Servant。


「……士郎,趁我擋住他第一下攻擊的時候趕快自己一個人走。
 ……我知道那很困難,但是這個Servant當對手的話已經是竭盡我所能了。」

希望你原諒我,她的背影述說著。
……就算是她,也只能防禦住第一擊嗎?
要從這傢伙手中逃走,成功率未免太低了。

不懂的是,她說希望我原諒。
……這恐怕代表。
她自己知道沒有打倒眼前這個Servant的手段吧。


「─────」

不行。
跟Berserker那時候不同。
不能讓她跟那個Servant打起來,就算沒根據我還是確信如此。

──不對,根據是有的。
昨晚看到那傢伙的寶具,就有了這種直覺。
───現在的Saber絕不可能贏過這個男的。
那跟騎士實力什麼的無關。
從前提就不相同。
我已經醒悟只要是英靈,不可能有人可以超越那傢伙。


「──錯了,要逃的人是妳才對,Saber。」

「士郎,你──」

擋在Saber前面,與Archer對峙。


「哼──原來如此,Master也在啊。
 因為太沒份量了,還以為是小狗什麼的。」

愉快的說著。
男人單手舉起,慢慢將手指靠近。


「─────」

────作嘔的感覺一湧而上。
現在要是不趕快退下的話會被殺掉。
理由跟藉口都沒有,單純覺得只要在他面前就會被殺死。


「──Saber你快走。
 這邊離教會很近,神父那傢伙就算對手是"他"應該也能藏匿你才對。」

推開Saber,為了趕走全身被刺穿而死的預感開始起跑。
目標只有一個。
不顧一切衝進他的懷裡,像跟Berserker戰鬥那次一樣,再次投影出Saber的劍───


「────」

身體騰空而起。
────發生什麼事情?
那傢伙彈手指的一瞬間,不知道有什麼出現在我身旁。


「啊────」

我只了解像是一個巨大鐵鎚,把我當作垃圾一樣擊飛出去,接著落地。


「哈───啊」

身體動不了。
全身的骨頭好像散了般的虛無感。
四肢喪失感覺,痛覺也變得遲鈍,自己是生是死都分辨不出來。


「吾不會殺你的。因為現在宰了你的話Saber也會消失。
 雖然吾不願意,不過就讓你活到召喚出聖杯為止吧。」

男人笑著。


「嗚───呃───」

雖然想要爬起來一直動著手,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
血液無法流通。
就像讓肉體行動的動力無法傳達到四肢上。


「但是別想站起來喔雜碎。就算沒有你,讓Servant存活也是有很多種方法。
 現在這樣做只是最省事而已,要是你再有任何動作吾就殺了你。」

「啊………………」

接著我死心了。
他會動手殺了我。
只要我再有任何動作,他不會吹灰之力就能實現他說的話。


「──────」

發現這樣的事實之後,怎麼可能還有動彈身體的道理。


「士郎───」

想要飛奔到我身邊的Saber。


「往哪走?
 礙事的東西已經消失了,你該投向的,應該不是這種垃圾才對吧。」

但是,男人不允許發生這種事。
站在倒下身體的我前方,迎接飛奔而來的Saber。


「唔────」

停下腳步,Saber瞪著男人。
兩人的距離大約十公尺。
先不管Archer,Saber的話應該可以一口氣跨過的距離,但──


「──哼。看樣子似乎還是沒打算臣服於吾嘛。
 無法理解,像妳這般的英靈應該知道被吾看上眼是多有價值的一件事才對。」

「一派胡言。就算成為英靈我也還是王。我不可能歸順你的。」

「是這樣嗎?就算是王,妳也還是女人。
 被壓倒蹂躪才是女人的幸福吧,那麼妳又何須抗拒。
 該不會因為還是處子的關係,對成為吾的女人感到恐懼?」

「你這無禮的傢伙────」

「不用憤怒。吾不僅只有掠奪而已,吾也會賜予你相等的快樂。
 成為吾之物的話,就如字面上所說吾將整個世界賜予你。
 以此為傲吧,吾可是承認你有如此價值。」

男人行動了。
伸開雙臂,像是迎接Saber般走了過去。


「對,不需成為守護者,也不須回歸死亡的命運。
 我只再說一次,Saber。成為吾之物吧,在這世界跟我共同讚揚第二次的生命吧。」

「───我拒絕。
 對這種事我沒興趣,更何況───跟你一起活著我更是無法忍受。」

既不同意,也不退縮。
Saber正面瞪著Archer。


「呵呵───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停下腳步。
不知道什麼令他愉快,男人捧腹大笑。


「很好,這才是我所看中的女人。
 這世上至少也要有一兩個敢違抗吾的事物才行。」

「那麼吾就只好用蠻力了。
 將聖杯拿到手後,把聖杯裡的東西傾倒在你身上吧。」

「高興吧Saber。到時候你再也不需要Master。
 身為萬能之器的聖杯,它的力量可以干涉任何事物。
 再也不需要成為什麼Servant、人類的使魔。」

男人滿足的宣言。

接著


「Archer,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只差一步就要開戰了嗎?
Saber在最後詢問了敵人的理由。
但是,男人的回答卻稍微超出預料之外。


「目的嗎?很難說。
 很遺憾吾已經收集世間各種財寶,想要的東西可說是沒有。」

「什──也就說你不希冀聖杯嗎?」

「聖杯?你說不老不死?那種東西早就餵給蛇了。」

「────將不老不死讓給蛇……?」

Saber的氣勢凍結了。
……剛剛的對話暗示了什麼嗎?
Saber只是不斷搖頭,自言自語的把話否定。


「───但是這個世界卻很有趣。本質上沒變,但是裝飾到這種程度令人刮目相看。
 這樣的話再次君臨這個世界也不壞。
 ……大概是如此吧,吾的目的應該就是這樣。
 要有效率進行的話,借助聖杯的力量也不錯。」

「支配欲嗎?我真是瞧不起你啊,Archer。竟然會為了這種事情追求聖杯。」

「並不是追求。
 世間的財寶全為吾所有。吾只是無法忍耐他人使用吾之物而已。
 對你來說,要是聖劍讓別人使用也會感到火大吧,騎士王。」

「─────」

Saber的身體變得模糊。
一瞬間的閃光後,Saber的身體被銀色鎧甲包覆著。


「嗯───?」

男人動也不動。
一點空檔都沒有,Saber的身體開始飛奔。
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就往男人的方向衝去,以必殺的速度將不可視的劍揮下。


「呃────」

被彈開而向後方跳了一大步的Saber。
如果Saber的鎧甲是用魔力具現的話,那傢伙的應該也是一樣。
一瞬的攻防而已,對方卻也武裝完畢。


「─────」

擺好架勢,Saber冷靜的看著Archer。
直視這目光,嘲笑之意卻絲毫不減。


「──很好。吾允許你拔刃相向,Saber。」

敵人很愉快地,揭開了死鬥的序幕。


白色閃光飛馳。
不帶任何躊躇、Saber高舉著劍朝黃金的騎士跳過去,帶著雷光一劍劈下。

一下、二下、三下、四下。
Saber的劍每次捉住敵人的同時,都迸出目眩的光芒。
彷彿連續閃光燈的連擊。
跟第一次遇到Saber,以Lancer當作對手的情形類似。
Saber將剩餘魔力灌注在劍上,如雷光般揮舞著劍。

劍跟鎧互相衝撞的聲音。
男人沒拿著劍。在Saber的劍前,只用兩手稍微護住頭部。
以劍技衡量的話,Saber壓倒性的贏過男人。

再加上,Saber的劍無法目視。
就算男人有帶劍,也不可能防禦住看不見的劍吧。

不可視的劍猶如取樂般,直接砍在男人身上的鎧甲。
劍劈著、削著鎧甲的表面,燦出雷光般的火花。
男人所能做的,就是在Saber的劍下用兩手護住臉部。
勝負非常明顯。
除了用單方面的殲滅戰形容外別無其他。

───但是。
就算如此,黃金的甲冑仍然保持原樣。
承受Saber的那麼猛烈的攻擊,竟然接近毫髮無傷。
那傢伙的寶具,一定就是那副黃金的甲冑了吧。


「──哼。再繼續下去就不妙了。魔力還是老樣子用不完似的。
 吾的鎧甲被傷成這樣可是前所未聞,但是──」

原本防禦的敵人舉起單手。
不是朝著Saber。
像是在做其他的事情般,男人向著除了夜晚不斷擴大以外,什麼也沒有的空間伸出手去。


「遊戲結束了。你的身體,就在此地奉獻給吾吧。」

───眼睛的錯覺嗎?
那隻手中,好像有什麼。
握著一把幾乎可以放入掌心、鑰匙般大小的短劍。


「哈─────」

擺出更大的架勢,Saber釋放出渾身之力的一擊。
接著,敵人用赤黑色的劍將之彈開。


「唔───是帶有復仇詛咒的寶具───!」

第二次將間距拉開,盯著對方手握的劍。
……敵人有帶劍的話,確實會造成威脅。
不過同時也等於看穿對方的底細。
那傢伙的寶具不管是鎧甲還是劍,只要看得到形狀便能思考對策。

Saber將架式重新擺好。
……就如男人所言,他的鎧甲已經快到限界了。
只要Saber再次發動猛攻,應該可以連同鎧甲將他砍成兩半。
就算拿出寶具,下一擊將決定勝負這件事仍然沒有任何變動。


「───這是最後了。前回沒能分出的勝負就在這裡分曉吧Archer。」

手持之劍仍然保持著無形。
握緊被風封印的聖劍,Saber專心的注視敵人。
……Saber似乎知道那寶具的真面目了。

之前已經迅速的拉開距離,
現在則是因為懂得因應之道,才正面與敵方對峙。
既然兩邊的寶具都是劍,而能力又打平的話,剩下的就只能用劍技分勝負了。
只要遵守這法則,那麼Saber的勝利就穩如泰山了。


「很好──那就放馬過來吧Saber。
 看在那把劍的份上,吾就讓你見識吾的一切。」

男人笑了。


「那就接招吧───」

想也不想就往前疾突的Saber。


───這次Saber一定能斬斷他的鎧甲。
相信如此的瞬間。


「───王之財寶(Gate of Babylon)」

男人的背後,似乎有扇看不見的門打開了。


「什───麼……?」

Saber的身體傾斜了。
敵人現在手上拿的東西,明顯跟原本赤黑色不一樣。
第一把是跟Saber一樣肉眼看不見的劍。
接著在Saber防禦的途中,男人的手中又握著別的劍。

接連揮舞的劍風變成了冰。
側著身子閃躲,而落空的空間則被結凍住。
被冰覆蓋住的Saber快速後退。
在敲碎附著在身上的冰的同時,敵人的手中握著跟死神一般的大鐮。


「──────!」

斬首的凶器,倉促間只能用單手的護腕防禦。
但是沒意義。
鐮刀像是Saber的護手不存在般貫穿而過,將魔力吸走。
……不是血或肉,被擊中的地方彷彿骨頭被取走般癱軟無力。


「啊───嗚……」

踉蹌後退、好不容易撐住的Saber。
……跟到目前為止的後退不同。
不是拉開距離以準備下次攻擊的行為。
那只是從敵人身邊逃離,拚命般的後退。


「怎麼───有這種事」

邊將麻痹的左腕流入魔力,Saber邊盯著對手看。
……男人的週遭浮現出無數的劍柄。
那就是屠殺Caster的真面目。
將Saber逼入盡頭的,正是黃金騎士的寶具。

那是連身在遠處的我,都不禁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男人周圍浮現的,毫無疑問全部都是寶具的柄。
不只十個或二十個。
不,雖然沒親眼見到,但是可以確切感受到那數量彷彿無窮無盡。
古今東西。
可說是全部傳說蘊藏的一切神秘,都為那個Servant所持有。


「Archer,你到底是什麼人?」

Saber的聲音在發抖。
Servant被問及真名時,是不可能回答的。
但即使如此仍忍不住發問,因為敵人的寶具實在太異常了。


「回答我Archer!英靈持有的寶具應該只有一種。
 不對,雖然也有持有複數寶具之人,但是最多也不過兩個。
 ───像你這樣擁有無限寶具的人應該不可能存在。」

「不可能存在?結論也下得太快了吧Saber。
 英靈將自己生前具有的武器變成寶具。那不就很單純嗎?
 不就是代表全部的寶具都是在吾還活著的時候收集完畢了?」

「───你是在侮辱我嗎,Archer?那才是真的不可能。
 不管你是誰,收集象徵其他英靈的寶具根本就不可能。
 這種英靈不存在於這世界上。」

Saber說得沒錯。
那傢伙的寶具全部都是真品。
既有北歐傳說的魔劍,也有南美的魔劍。
不可能有這麼活耀於這麼廣範圍的英靈,況且持有Gáe·Bolg只有Lancer一人。

英靈將生前愛用的武器當作寶具。
既然有這種規則,那麼當他拿著Gáe·Bolg時,他就非是庫夫林不可。

但這傢伙不是庫夫林,這樣那把槍就不可能是Gáe·Bolg才對。
問題是那把槍毫無疑問是如假包換的Gáe·Bolg。
假設那些東西都是贗品的話還解釋得通。
可是只要還是原本的話,這個矛盾就…………不,等等。

原本───原始的,武器……?


「───難不成? 不,但是……」

也有這種可能。
傳承跟神話也不是無中生有的。
數種神話都有許多共同點,是採用了相同模型的本源。
作為信仰對象而完成的傳說,不過是最終融入當地之物。
魔劍或聖劍能發揮其能力也是拜當地信仰所賜。

所以,假設在此之前。
在古今神話中被稱為寶具的東西,具備在被如此稱呼之前的原始形態的話───?


「嗯?看來你的Master並不是垃圾嘛。似乎已經察覺到吾之真名了。」

「───?」

Saber將視線看過來。
………太遠了。
這種距離根本無法給她建議。
手腳跟身體只恢復到可以咬緊牙齒或動動手指頭而已。


「快、逃,Saber───那傢伙的寶具,是」


「我說過這些都是真貨吧? 就是這麼回事,Saber。

 那是在最古老的時代,世界還是統一的故事了。
 那個國家無比興盛,而王收集了各種財寶。既沒有得不到,也沒有缺漏的東西。

 王具有完美的寶物庫,在那之中種種型態的武器,在沒被使用的狀態下就跟王一同長眠了。」


「───簡單扼要的說,就是這麼回事,而接下來才是重點。

 王死後寶物庫中的東西散落各地,
 其中也有被稱為名劍獲得重用的武器,隨著時間流轉最後成為了寶具。

 ……哼,騎士王你懂了嗎?
 你們這班傢伙所用的寶具,原本不過是王所擁有的東西罷了。」


猶如遺產般的東西。
只要追溯系譜跟時代就必定有所謂的『原型』。
如此一來流傳在各國神話或傳說,寶具的原型也是相同道理。
因此──只要在足夠遙遠的過去,蒐集各種寶具的原型,就可能將所有寶具據為己有。

這樣的英雄只有一人。
比亞瑟王或海利克士起源於更古老的傳說。
太古時代君臨於美索不達米亞的魔人。
依著自身的欲望收集財寶,其後追求不老不死,半人半神的王,名字確實叫做──。


「基加美修(Gilgamesh)──人類最古老的英雄王──」

Saber呆滯的聲音。
黃金的騎士──基加美修,滿足的接受稱呼。


「───正是。吾身非汝等所能披靡、最強的英靈。」

接著,黃金的騎士開始前進。
──已經無話好說了。
剩下的就只有用無盡的寶具將敵人粉碎而已。


「嗯? 知道我的名字卻仍想抵抗嗎? 應該醒悟接下來根本沒勝算吧?」

「──-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就算是英雄王也並非無法超越的事物。」

Saber的周圍開始晃動。
吹起的風形成一個漩渦,成為守護她的旋風。
同時,黃金之劍顯現。


「───不可以啊,Saber!」

……太亂來了。
Saber想在這裡使用聖劍(Excalibur)嗎?


基加美修停下了腳步。
他也知道Saber聖劍的力量嗎?眼睛的悠哉消失了。
Saber保持將視線對著基嘉美修,只有一次往我看過來。


「………………」

趁現在快逃,如此訴說著。
基加美修背對著河川。
Saber則在他對面。
應該是趁之前劍戟交錯的時候吧。
不知不覺Saber站在守護我的位置上與基加美修對峙。


「──不行。不可以在這邊───」

不斷往身體灌注力量。
即使拿鞭子抽打這副麻痺的身體,能動的地方也只有單手而已。
就算如此,單手仍然聚起足以支撐身體般全身的魔力。


「嗚──可、惡────」

明明沒感覺,只要一動卻感覺骨頭嘎嘎作響。
這個疼痛是警告。
訴說著現在身體的裂縫只要再有任何動作就會碎裂。


「───唔……」

無視警告好不容易撐起身子。


「啊──哈啊、哈───啊……」

咬牙忍住疼痛。
沒空站好身體。
現在早一秒站起都好,非保護Saber不可。


───惡寒籠罩全身。
與那敵人對峙時具有的直覺。
不管做什麼都贏不了。
只有他,不能讓Saber與其戰鬥的直覺,怎樣都揮之不去。


「──如雷貫耳的聖劍嗎?也好。」

旋風已經變成暴風了。
就算面對中心發光的聖劍,黃金騎士絲毫沒有懼色。

並且。

「那麼,吾也非拿出相應之物不可了。」

從背後的門抽出一把非常詭異的"劍"。

──那就是令人感到惡寒的起因。
顯現的劍,不存在於任何傳說。
即使是看穿他身後所有寶具由來的我,也對那把劍沒有絲毫頭緒。


「吾身具備所有的寶具。
 但是那全部都沒有名字,也並非吾專屬的寶具。」

圓柱般的劍。
由三個組件構成的劍刃,各自往不同方向開始回轉。
跟用來貫穿堅硬的岩盤般的削岩機類似。


「但是這把就不同了。
 千真萬確,這把可是只有本英雄王才持有的劍。──劍本無名,我稱其艾亞(Ea)。」

「───純粹的寶具互拚嗎?」

併攏的光線。
二人的距離只有十公尺。
這種距離的話,即使是基加美修也不可能閃過。


「就是如此。
 可不要放水啊,既然被稱作最強的寶劍,老早就想見識一次了。」

冷笑的笑聲響起。
把這當作挑釁了嗎?


「──非常好。那麼你就好好見識我的劍吧。」

Saber的劍有了動作。
從那嘴唇裡,織出劍的真名。
無路可逃。
由持有者將其名解放的寶具,那股力量毫不留情的朝基加美修落下。


「出場的時候到了。起來吧,艾亞。」

圓柱體般的劍-艾亞咆哮了起來。
像是呼應基嘉美修的話,三把利刃發出聲音開始回轉。
要比喻起來,若Saber的聖劍宛如將風解放般呼喚旋風的話。
那麼基嘉美修的艾亞就是將風捲入般產生暴風吧。


「誓約(EX)───」

說到使用寶具的經驗,Saber佔有優勢。
比起艾亞的咆哮更迅速。
Saber僅在數秒之間就將魔力注滿到極限,以最大之力──

「勝利之劍(CALIBUR)────!!」

其中不容躊躇。
一揮就斬斷大河的劍,與Saber的氣勢一同解放。

接著

「天地乖離,開闢之星(Enuma Elish)───!!」

幾乎同樣等級的光芒,擋住了聖劍的一閃。

激烈無比的衝突。
強勁的暴風吹倒了樹木,碰撞的閃光像是太陽爆炸般讓人無法直視。


「嗚──糟了,身體───」

垂倒的身體幾乎被風吹走。
靠著單手緊抓著地面,在光與熱的洪水中拚死的忍耐著。

──衝突不知持續多久
害怕兩方造成的這股衝擊將把世界分成兩半,但是

「呃──啊……」
被白光包住的她的身影,唐突的宣告結束。



鏘的一聲。
就在身旁,有什麼東西發出倒下的聲音。


「───Sa、ber……?」

那到底是什麼?
即使因為光線太強使得目光變鈍,也絕不會看錯的事情。

──死了嗎?我不禁這樣想著。
她已經是讓人忍不住這樣想的遍體鱗傷。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遠處。
全身一點傷痕都沒有的黃金騎士,發狂般的笑著。


「哈,人類最強的聖劍也只有這種程度啊!
 人類的幻想不過只能騙騙小孩罷了!」

狂傲的笑聲越來越大,超過燒焦的大氣,直達天聽。

────是這麼的愉快嗎?
那傢伙連倒臥的Saber都不瞧一眼,只是為自己的行為笑著。


「Saber────」

……毫無反應。
只有不斷喘氣的口中,咳出鮮紅的東西。


「──────」

我的眼前呈現一片赤紅。
───我到底在幹些什麼啊!
結果會變成這樣我早就知道了。
明知道Saber不可能贏過基加美修,為什麼──就算使用令咒,也要阻止Saber才對啊。


「但是一點趣味都沒有,吾方壓倒性的勝利嗎!
 連抵銷也做不到了,Saber你未免太令吾意外了!
 對了,應該要稍微手下留情一點啊,再怎麼說對手不過是個女孩子罷了。」


刺耳的笑聲。
這責任是屬於我的。

我還以為能夠戰勝的。
無論不祥的預感多強,我都以為Saber的聖劍能夠打贏。
所以僅限於口頭上阻止,沒用上令咒。

───還不夠,認真。
真的想要保護她的話,用令咒讓Saber一人逃跑都好
───況且只有我進行戰鬥的戰術,或多或少也有才對。


「那麼,我就要享用了。
 雖然有點髒污也不礙事,反正遲早會遭到同樣事情。受點傷也不是什麼問題。」

笑聲由遠而近。


「───」

似乎察覺到般,Saber微微睜開雙眼。


「!Saber,你沒事吧……?」

明明進得連呼吸的起伏都看得見,手卻怎樣也觸碰不到。
身體依然不動,更別說奔至身旁了。
所以除了拚命的吼叫外別無他法。


「Saber…!Saber、Saber……!」

「…啊……」

Saber勉強打開嘴唇。
好像尋求幫助般吸著氣,即使如此也很痛苦,馬上輕咳了幾下。


「…士郎……? 你在那…邊嗎……?」

看不到眼前的我般,發出微弱的聲音。


「嗚──等我,我馬上───」

過去幫妳這四個字卻說不出口。
我也一樣倒在地上,身體除了手以外沒一處能動。
就連替Saber打氣的話都說不出。
……她看不到我這沒出息的樣子嗎?


「…啊啊,原來如此。是我輸了。」

呆然的聲音,毫無光芒的視線朝我而來。


「───非常抱歉……無論如何,請您一人逃走吧,Master。」

邊吐血還說出離譜的話。


「─────」

憤怒讓我視線內一片赤紅。
無意識中依賴Saber,導致這樣的結果。
不注意受了一擊,就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喀的一聲,自己唯一能動的單手,抓住自己的頭。
認真想殺了自己,像要捏碎般灌注力量。

扣下了扳機。
將自身切換成魔術師的開關,這次用鐵鎚代替了手指。


"別再用第二次了,投影魔術不是你所能做的──"


遠阪的話。
超過界限的魔術,會讓術者變成廢人。

那又如何。
比起來我更重視她,要是不能守護她的話,這顆腦袋不要也罷。
到現在為止不知道被她拯救過多少次。
到目前為止從未碰過這麼讓人放心不下傢伙。

要是這樣的話。
要是沒辦法保護她的話,衛宮士郎就算死在這裡也不足惜──。

發出鐵般的聲音。
身體骨頭破損之處,用鐵製的魔力補強。
毫無任何保留。
回路從一開始就用最大速度、無視限界般製造魔力。


「────嘰」

脊椎如火在燒,身體一片紅熱。
從腦開始熔化般的感覺,靠著咬住舌頭忍耐。
粉紅色的肉被咬爛。
在舌頭上咬出洞來的疼痛程度就能保住意識的話,那就一點問題也沒有。


「───什麼?」

腳步聲停止了。
原本愉快的男人停止了笑聲。


「什───士郎…?你想幹什麼…?!不行啊,做那種事情的話,你的身體…」

不用看也感覺得出來。
Saber一邊拚死的撐起身體,一邊大叫。


──接著,將最後的力量點燃。
站直身軀。
說任何話都聽不見的身體,因為注入超過限界的魔力而動了起來。
跟身上著火,為了延續生命而朝著水源奔跑的行為類似。

就算這樣也無所謂,總比要我繼續看著Saber受傷的姿態好。

……對,沒錯。
彷彿燃燒殆盡的思考,讓我清楚的意識到。
原本我就是,不希望她受傷,才發誓握起劍的。


「為──我都說快逃了,為什麼呢……?」

阻止敵人。
背後是倒下的Saber。
已經一步都不能退讓了。


「──投影,開始」

壓抑著著火般不斷運轉的腦髓,將意識集中。
要想的東西只有一個。
將投影分成八個步驟,複製失去的劍──

左手有著堅硬的觸感。
……連用肉眼確認都不需要。
第二次的劍製,連一次減速都沒有就成功了。


「我的、劍──不,就算這樣還是不行。
 士郎你應該曉得才對,那不可能贏過他的。可以動的話,快趁現在逃跑啊───!」

「不逃。我是來接Saber的,怎麼能夠獨自一人回去。」

將劍架好。
用兩手握住比竹刀更沉重的劍,瞪著眼前的敵人。


「笨──住手啊士郎,他不是──」

不理會Saber的聲音,向前踏出一步。

距離大約三間(九公尺)。
全力衝刺的話就能砍到他。
敵人保持不動。
基加美修稍稍睜大雙眼,呵,愉快的笑著。


「──還是殺掉吧。」

毫無感情的說出口。


「────!」

倉促防禦住從上而下的一擊。


「唔──你這傢伙──」

身體向旁邊閃去,逃離了奇襲。


「────呃啊!」

就算如此也來不及。
初擊像突風的話,那麼接下來的連擊就跟暴風一樣。


「哈──咕嗚──」

光彈開就已經是全力了。
不,只有我的話連第一下都擋不住吧。


複製劍的同時,幸運的連同其記憶都一起複製。
經歷過長久戰爭的劍具備意識跟經驗。
這把名劍對這種程度的刀光劍影非常熟悉。
雖然我無法掌握住基加美修的劍路,這把劍卻能掌握住。

所以在我揮動之前,劍的前端就自動呼應那傢伙的攻擊。
為了不辜負這份預測而拚死命的揮劍,結果好不容易擋開基嘉美修的猛攻。


「哈──哈啊──嗚」

但是撐不了多久。
揮劍的手指已經發麻,而慢慢也跟不上劍的預測。


「───雜碎,難看也要有個限度。」

連這樣的抵抗都不允許。
眼前的混帳帶著怒氣瞪著我,稍微後退一步。


「啊……哈啊、哈啊,哈───」

……得救了。
要是再繼續下去,應該撐不過幾秒吧。
大口的喘氣,將呼吸調整回來。

「難看的假貨。既然這麼喜歡那玩意的話,我就讓你見識一下真貨。」

那傢伙手一揮就拿了把劍出來。


「什───」

那是把曾經看過的劍。
裝飾不同。
但是東西的本質、製作的理念以及其靈魂未免跟這把劍太過相似。


「該不會──這把劍的、原型。」

「沒錯。不過寶具的精度可不是你所能相比的。
 你拿著的是"選定王的石中劍",原本應該是北歐流傳的"賦予支配的樹中劍"。
 但這才是它的原型,被用以選定王者的,"聖權"的源頭。」

賦予支配的樹中劍──北歐英雄西格蒙特的魔劍格蘭姆(Gram)──它的原型-?


「孩子是不可能贏過父母的。
 經過輪迴而不斷劣化的複製,不夠格作原型的敵人。」

光一閃而過。
跟那次一下就葬送Berserker的攻擊類似。不知為何這把劍自己理解了。


「────啊!」

為了守護主人嗎?
手中的劍用前所未有的力量,自己奔向敵人。
寶具的名字是"引導勝利的黃金之劍(Caliburn)",但是在號稱"原罪(Merodach)"之劍面前,不留痕跡地粉碎了。

東西滑行在地面的聲音。
沙沙沙沙沙。
平坦的公園有這麼滑嗎?
如被風吹動的垃圾般在路面上滾動走,接著停了下來。


「士郎───士郎、士郎……!!!」

多虧這個聲音,讓我察覺自己仍然活著。


「怎麼,Saber,原來我們靠這麼近啊?」

在身邊啊-這樣想著就覺得輕鬆許多,也放心了。
雖然感覺像是被吹走,但是靠近Saber的話就不要緊。
只要站起來,馬上就能跑到Saber身邊。


「啊-──咧」

倒在地上看著自己手臂。
一片鮮紅。
被黏稠的赤紅黏膜包裹的手腕,本身卻沒在流血。


「別動……!已經夠了,聽我的拜託你別動,士郎!!」

……聽得見Saber的聲音。
受傷的似乎是胴體。

剛剛的一擊。
的確接了基加美修一劍而飛得老遠。
那個傷口──啊,原來如此。
這樣說來,我也了解為什麼Saber會這麼驚慌失措。

能動的只有右手。
左手動不了。
因為,左肩已經沒有連接在身體上了。


「─────哈」

連呼吸都做不到。
從左肩斜下,非常乾淨俐落。
被袈裟斬(從一邊的肩膀砍到另一邊腋下的一種刀法)砍到的身體,像是咬合不起來的積木般分家了。

有點像銀杏葉。
從肩膀到腰被切開。
這樣還能活著,連我都覺得有點詭異。

……但是奇蹟也差不多到此為止。
現在雖然勉強還有意識,不過視線範圍已經漸漸變窄。
只要稍微一動裡面的東西就會掉出來般。
實際上搞不好已經死亡,只有意識像幽靈般留住而已。


「呼哈哈哈哈哈!什麼嘛,還以為會漂亮的散開,沒想到意外的耐命啊!
 原來如此,低賤的活著才是雜種的專長啊。」

那傢伙笑著。
──正直的說,我很感謝他。
要不是有這麼刺耳的咒罵在,原本逐漸消逝的意識,牢牢地附著在肉體上。


「但也到此為止了。你這低賤的傢伙跟獅子不相稱,那個女人吾要了。」

腳步聲。
這次定要獲得Saber──如此想著的那傢伙踏出的腳步聲。


站起來。


「哈……啊───!」

右腕開始用力。
用滑落的手抓緊地面,撐起被切斷的身體。


「────!」

一瞬間,看見Saber的表情。
那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對於迷戀上這件事情是對的,我挺起了胸膛。


「───等等,還沒有結束呢。」

單手撐起身體。
兩腳動不了。
胡亂動身體的結果也讓魔力消耗殆盡。
剩下的只有心臟的跳動,以及嘰嘰作響的受傷內臟而已。


「哼,還沒死心啊?
 雖說如此,那對你來說可是太過美好的寶物,你的心情吾也並非不能理解。
 所以才覺得被其他男人奪走而感到悔恨吧。」

終於爆發了。
沒辦法再忍受那張爛嘴───


「我說你──奪走跟被奪走什麼的,別把Saber當作東西一樣───」

右手蓄積著力量。
身體裡面裝了鐵架似的。
身體邊發出鈍重的聲音,邊回應我的意志。


「哈───啊、嗚───!」

單膝著地。


「呃───這身體,給我聽話啊───」

用力。
每次用力,就有什麼維持生命的東西逝去。


「────為什麼?明明不可能,為什麼不懂……!」

Saber的聲音接近怒罵。
她,離得好遠。
在遠處,用充滿悔恨的眼神看著我。


「哈───嗚、呃───」

無視著她繼續使力。
Saber的聲音妨礙我。
比起殘破不堪的身軀,比起嘲笑我掙扎的基加美修,現在的Saber是最大的敵人。

因為,用那種表情抱怨,會讓我的內心受挫。
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膝蓋終於能用力,接著只要站起來就好───


「……不需要,不需要你的幫助。
 既然輸了,我就不再是你的劍了……!」

Saber的聲音。


……可惡。
要是再妨礙我的話,就算是妳我也要生氣了……。


「不要───請住手啊士郎。不可以再繼續了……。
 真的,真的會死啊!要是、要是你死掉的話,我就───」


───嗚。
不知道別人的心情,還真敢說啊。


「───吵死人了,給我聽話安靜點……!這種時候你就算拜託我也可以……!」

「那是錯的,士郎,我希望你不要弄錯優先順序。我的身體怎樣都好。
 比較起來,你應該要以自己生命為第一順位───」

近似懇求的聲音。
……想到是我令她發出這樣的聲音,我心都碎了。
即使如此───

「───我拒絕。對我來說,除了Saber以外我什麼也不要。」

她的話,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聽從。


「什───」

呆然看著我的Saber。。
……為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我也不懂。
但是,回憶起一件事。
她曾說我是個不知道自己性命有幾兩重的大笨蛋。

我認為那是真實的。
連自己的事情都考慮不完的人,對他人伸出援手根本是不自量力。
這種自我陶醉的行為,在他人眼中不過是虛幻的快樂。

最重視的東西是自己本身。
這樣的人,勢必能不迷惘而獲得幸福,並且將之分享。


「……是啊。我的確是個,連自己性命都不顧的大笨蛋。」

我弄錯最重視的東西了。

───從那天開始。
那個位置就空在那裡。

……但是,我很感謝那份扭曲。
現在那個位置上。
有個我打從心底想要拯救的傢伙,直挺挺的坐在那。


「但是啊,Saber。就算我最重視自己性命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Saber肯定比它還要美。能替代你的東西,不存在於我的心中。」

───總算注意到了。
我並不是同情她。

夢中見過的少女。
一個人跋涉戰場,一個人死去的她沒有獲得任何回報,光想就不知道有多悲慘,我卻還是看得入迷了。

太美了。
手握著劍連一次頭也沒回過,不停向前奔去的少女的生存方式,閃耀得令我憧憬。


「───沒錯。所以──」

所以,非守護不可。
保護孤獨的她,在最後,不被那份黑暗所囚禁。

……這樣,當結束到來的時候,當死去的時候。
能讓我以我的人生為傲,抬頭挺胸的長眠。

──猶豫消失了。
我該做的事情,再明白不過。


「──抱歉了。我啊,最喜歡Saber了。所以,我絕不會把妳讓給他的。」

自言自語說完,卻又為了向她道歉那句話,感到後悔。
但是就想化作言語。
這一刻,就是因為一塵不染的純粹情感,才想將其化為語言。


「─────」

只聽到深吸一口氣的聲音。
雖然想回頭看看Saber的表情,不過因為快看不見而作罷。

挺身而出。
只要心臟還在跳動我就能繼續戰鬥。
魔力亦即是生命。
只要還有心跳,不管幾次我都能造出她的劍。


「站得好。──然後呢?還有什麼要使出來的嗎?」

───右手有著灼熱感。
因為身體接近死亡,所以回想起十年前的事情。
……好嚴重的錯覺啊。
這副身體彷彿現在身處在那片火海中,為了活下去而伸出待援的手。


「消失吧。Saber,絕不會交給你。」

舉起右手宣告。


「笑話,誰又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敵人舉起了劍。


「趴下,士郎───」

背後傳來Saber的聲音。
我不理會,再次將全部的魔力,投影出那把劍。

被那道光阻止了。
雖然不及聖劍,但是卻發出將觸及之物全部燒毀的光之漩渦。


「──────」

身體感到灼熱,腦海浮現的卻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身後的Saber。


「─────」

這樣會連她都被捲入。
至少得守護她。
我說過要守護Saber,沒錯,我要守護她。


……那傢伙雖然很強,同時卻又不知何時會折斷。
所以我非振作起來不行。
彷彿拔鞘而出的劍般的她不受任何傷害,為了她非───。

───
察覺時右手中握著跟劍類似的東西。


「什───麼?」

不知是誰的聲音。
躊躇只有一瞬間。
身為絕對勝利者的黃金騎士往後退的同時。


「士郎,將那個──」

Saber執起我的手。


卷起的光芒平息。
身旁多了靠過來的Saber。
眼前只有睜大雙眼、流血的基加美修身影。


「─────」

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只是,察覺到這跟Berserker戰鬥時一模一樣的翻版。
我做出的某物讓Saber使用,擊破基嘉美修的格蘭姆。
光將光壓回,使得到現在為止保持無傷的傢伙受了重傷嗎?


「─────」

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像是要殺光眼前所見事物才能氣消般不斷釋出殺意。
黃金騎士,一言不發地離去了。


「……?」

連驚訝的空閒也沒有。
不知道那傢伙為何離去。
可是,戰鬥結束了,就算是我逐漸淡薄的意識也能實際的感受到。

膝蓋著地。
緊張的絲線被切斷,身體往地面倒下。

譯者:holybible (聖經)
出處:巴哈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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