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惡夢。
 
 負傷的身體,為了盡量休息而期望著更深沉的睡眠。
 但是我的內心還停留在那景象中,沒辦法到達真正的深眠。
 還未痊癒的身體在發熱,不斷懊悔的心也仍然在被灼燒著。
 
 是被夢魘住了嗎?
 我在昏睡中,意識不清地做著夢。
 
 ……有多少人犧牲了呢?
 雖然遠阪說沒有死傷,但那只是表面。
 被強迫吸出生命的人,不可能沒有留下後遺症。
 會身體不良好一陣子、因為缺氧而造成記憶傷害。
 還有學生的肌膚溶解了。
 那就算痊癒了,也會殘留一輩子的傷痕。
 
 ……身體在痛。

 差點被殺───不、的確已經死過的身體在痙攣著身體的痛楚在訴說著,雖然把大家捲進來是場災難,但我還是做得很好了。
 因為我阻止了這災難,避免了本來會致死的傷害。
 那就不用懊悔,也不用覺得恥辱。
 現在就乖乖地落入睡眠吧。
 
 不。
 我沒辦法用這樣的理由,欺騙自己。
 
 發生了慘劇、而自己在場卻又什麼都做不到的這件事還是沒變。

 雖然我說要救人,但同時地,我一個人卻誰都救不了。
 還不如把那件事當成搞錯了,當做沒發生過───內心跟身體就都能乖乖地睡了吧。
 
 ……不爽。
 居然因為身體虛弱,而連內心都在想這種蠢事,別開玩笑了。
 
 不可能有那種奇蹟的。
 
 居然想說因為那是不合己意的事、無法卒睹的慘劇而想回到從前重頭來過,真是嚴重的侮辱。
 讓已經發生的事變成『沒發生過』這種事,我做不到。
 因為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更重要的,那是不能去做的事。
 
 ……所以,我無法將那件事當作沒發生過。
 我能做到的事只有一件───如果我厭惡現在正看著的景象,那我就只能想辦法使它不再發生。
 
 
 睡眠就到此為止。
 自己的身體就不用管了。
 既然身體能動就起來跑吧。
 如果要把所有人都能不受傷害這件事當作理想的話,就連死亡之淵,都要───
 
 睜開眼睛
 我深深地呼吸,將空氣送入肺部

 
 「────哈啊」

 寒冷的冬天空氣,減少了我的睡意與不安。
 習慣是很了不起的,現在時間才剛到六點。
 從一到起床時間就會起床的這點看來,身體應該正在恢復了吧。

 
 「────好。」

 我撐起身體疊棉被。
 在這樣輕鬆的動作中,突然左肩像是裂開一般地傳來痛楚。
 
 「唔……算了,也是啦。果然還是沒有完治嘛。」

 不過也只是『痛』而已。
 跟幾天前被Berserker腰斬的時候比起來要好上幾分吧。
 那時候體內亂成一團,嘔吐感比疼痛還來得厲害。
 
 我走到早廊上。
 天空像是要下雨般地佈滿了雲。
 
 「士郎,你醒來了嗎……?」
 「啊啊,剛剛醒來。Saber今天早上倒很早起哪,平常這時候不是還在睡的嗎。」
 
 嗯,明明早飯都還沒做好,Saber會起來真是稀奇。

 
 「……士郎,我並不是自己喜歡睡才睡覺的。
  我應該說過,我會睡到早飯前只是為了儲存魔力。希望你能不要用那種,好像我一直在睡過頭的說法。」
 
 「? 為什麼啊,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喔,只是想說妳這麼早起沒關係嗎?」

 「……喔,是嗎。覺得我早起很奇怪是吧。」
 
 Saber的語氣很冷淡。

 ……是我多心了嗎?
 今天早上的Saber,看起來比平常還嚴厲,更不客氣的樣子。

 
 「不,不是奇怪,是沒關係嗎。Saber是因我的關係才必須經常睡覺的吧。這我知道的,所以今天早上就睡到我去叫妳比較好不是嗎。」
 
 「當然。可是,那只不過是待機狀態罷了。我睡覺是為了應付緊急狀況,現在還睡不是不合道理嗎?」
 
 「? 為什麼不合道理啊。現在沒跟人作戰,也沒被人襲擊啊。」

 「咦……不、就是說、那是」
 
 是有什麼事不方便說嗎,Saber結巴了起來。
 
 「算了。現在也不是緊急狀況,在出門前還是睡一下比較好。
  早飯做好後我會叫妳的,在那之前就保存精力吧,因為我今天要借助Saber的力量。」

 我向Saber道別後走向廚房
 
 「───請等一下,士郎。」
 「? 什麼啊Saber,還有什麼────」
 
 「你剛剛的話,我可不能當作沒聽見。你剛剛是說要做什麼?」
 
 「────────」

 我不由得屏息
 明明在問問題,但Saber卻像是不讓我回答地盯住我。
 
 「而且你的身體應該是非靜養不可的吧。凜會準備早飯的,士郎應該做的事就是到房間休息,讓身體復元,不準你說不同意。」

 「……Saber」

 Saber的空氣,是因為認真地擔心我的身體,才會嚴厲起來的吧。
 
 「請回房間去士郎。需要睡眠的不是我,而是你。」

 ……是看出我的想法了嗎,Saber的眼神變得更嚴厲了。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沒辦法放著慎二不管。
 
 「不,我不回房間。我已經休息夠了,而且也有事非做不可吧。準備好後就到街上去吧Saber,我們要在今天內抓到慎二。」
 
 「為什麼呢?沒有必須在今天抓到Rider主人的理由,戰鬥應該等到士郎的傷痊癒後再開始,到時也不遲吧。」

 「───不對,Saber。要說順序的話,我的身體是次要的。」
 
 「────」

 「沒有時間了。妳也知道慎二那傢伙會做些什麼吧,要在他再度佈下那種結界之前,把他跟Rider分開。只要沒有從者,慎二就應該什麼都做不到了。」
 
 「……你是說,你不想再像昨天那樣出現犧牲者嗎?你並不是要打倒騎兵的主人,只是為此而戰鬥?」
 
 「沒那種事,只是要讓慎二負責,為此才必須打倒Rider的,而且為了不出現犧牲者而行動是當然的吧。這種事,已經是在戰鬥理由之前的問題了。」
 
 「………………是嗎。既然主人這麼說,我就只有服從。」

 之後Saber就不說話了。
 
 「找慎二……? 我是沒意見,不過你是確實有勝算才說的吧,士郎。」
 
 早餐後,當我一建議不能放慎二不管後,遠阪就這樣反應。
 
 「咦……勝算,對慎二的嗎……?」
 「對啊。我先說好,要是你說沒有勝算還想對其它主人出手的話,我可是會笑的喔。」
 
 「啊────呣」

 ……糟了。
 說起來,我只想著要阻止慎二,沒想到阻止的方法。
 
 「……等一下。衛宮同學,你說真的?」
 「嗚────抱歉,妳笑吧。」
 「……唔哇。不好意思,這笑話我可笑不出來喔。」
 
 ……嗚。被她這樣反應,我真的體會到自己是個笨蛋,感覺身體變小了。
 
 「Saber。妳主人是這樣,那妳自己呢?對要跟Rider作戰有異議嗎?」
 
 「只是要跟Rider作戰的話沒有問題。我已經確認過他的能力了。
  這點我想士郎也了解。再怎麼說,他都是直接跟Rider對峙過的。」
 
 「啊,是嗎。那士郎也知道Rider大概在什麼程度啊。」

 遠阪用視線問著我。
 當然是在問Rider有多強吧。
 
 的確,我能掌握住Rider的強度。
 是因為跟從者訂下契約,還是因為令咒的關係呢?
 就算是其它主人的從者,只要看過其戰鬥就能將能力數值化。
 Rider本身並不是那麼優秀的從者。
 
 「Rider沒有Saber那麼強。如果是一對一,我想是絕對輸不了的。」
 
 「這樣啊,那確實有勝算不是嗎。因為慎二不是魔術師,Rider不能從主人身上得到支援。這樣就必然成為Saber和Rider的單挑了呢。」
 
 「………………」

 遠阪說得也對
 只要主人是慎二,Rider就只有單獨戰鬥。
 Saber應該是沒有不利之處,可是────
 
 「什麼啊,一副沒幹勁的表情。還有什麼其它的問題嗎?」

 「……啊啊。聽好了遠阪,Rider明明就被戰力遠勝於她的Saber壓制住了,但還是能帶著慎二逃走。我想那個就是Rider的寶具吧……」
 
 蹂躪走廊的光之箭。

 如果Saber沒有來壓倒我的話,那破壞波就會把我的身體一片不留地吹散吧。
 如果那是Rider的秘密武器的話,就算Rider本身的能力較弱也不能對情況樂觀。
 不,我甚至覺得,就算情況樂觀,那也是不能惹的對手────
 
 「……哼嗯。也就是說,Rider是寶具比本身還要優秀那型的囉。」
 
 「那,Saber。先不管士郎,妳應該知道Rider的寶具是什麼吧? 
  都在眼前用過了,至少能夠推測吧?」
 
 「……很對不起。我當時因為全力保護士郎,沒辦法確認那是什麼。
  如果因為那種事而分心的話,我跟士郎都會被捲進那一擊裡吧。」
 
 「被捲進去……怎麼,Rider的寶具是可以隔空的嗎?」
 
 「很接近。要分類的話是接近凜所用的魔術,那個應該不是像我的劍或Lancer的槍一樣的對人寶具吧。」
 
 「接近我的魔術,那才奇怪了。Saber有著超群的對魔力不是嗎?現代的魔術根本就傷不了妳。居然連妳都不得不閃避,那麼」
 
 「───是的,神秘在更強的神秘之前會被無效化。
  能夠穿過我的鎧假的,只有妳們所說的魔法,還有棲身在神域中的幻想種而已。」

 「魔法使───妳說Rider是魔術師嗎……!?」
 
 「不,並沒有感覺到那麼大的魔力,她是騎兵。
  要有魔法使的話,也應該只有Caster吧。我想Rider的寶具恐怕是別的東西。」
 
 遠阪聽了Saber的回答後鬆了一口氣。
 但是,我現在還聽不太懂。
 
 「Saber。妳的鎧甲有那麼堅硬嗎?
  妳說只有魔法能穿過,那Lancer的穿刺死棘之槍就是魔法了吧?」
 
 「咦……?嗯,Lancer的穿刺死棘之槍的確是接近魔法的”詛咒”,可是……
  凜,妳能跟士郎說明嗎?」
 
 「我? ……算了也可以。簡單來說,士郎就是以為只有魔法能傷到Saber吧?」
 
 「啊,不是……也不是那樣。只是覺得,那麼堅固的鎧甲好了不起哪。」
 
 「當然了不起啊。不只Saber,從者們全都是英靈喔?
  也因為是靈體,一般的手段根本傷不了他們。因為從者本身就是一種神秘。」
 
 「能用物理方法傷害從者的,只有同樣身為英靈的從者。反過來說,如果同樣是從者,就算只是裁紙刀也能傷到Saber。」
 
 「……就是說如果對手是從者,Saber的鎧甲也不是那麼完璧……對嗎?」
 
 「對。可是因為Saber本身擁有優秀的接近戰技術,以武器作戰也是傷不了Saber的。
  剩下的就是從遠距離的攻擊,也就是魔術這種隔空道具,但因為Saber明明是騎士卻有非同小可的對魔力,大部分的魔術都會被彈開喔。」
 
 「代表惡運的詛咒根本起不了作用,將魔力以箭放出的直接干涉也沒有效。要打倒Saber的話,就只有正面進擊打敗她而已。」

 「────────」
 
 Saber靜靜地聽著遠阪的說明。
 沒有插嘴,那這就是真的了吧。
 
 「什麼啊,那不公平吧。如果劍技贏不了的話就只有靠魔術了,可是連魔術本身都對Saber沒效那要怎麼辦啊?總覺得有點不公平喔。」
 
 「也對呢。可是Saber也不是接近戰就絕對不會輸的對吧?
  Berserker如果只看力量的話是在Saber之上,lancer在武器上也有著必殺之槍。剛剛說的Rider也有著能逼退Saber的寶具,所以Saber也不是完美的。」
 
 「我們也有辦法打倒Saber的。單純點的就是用比Saber的對魔力還強的魔術,或是借用從者的武器在她睡覺時砍下頭來。
  因為從者的武器跟從者本身是同樣靈格,也是有可能傷害得了的。」
 
 「………………呣呣」

 雖然是很危險的比喻,但能夠了解。

 ───呃、等一下遠阪。
 這種話不能在本人面前說啊!
 
 「是、是這樣啊。那就是說並不是Rider的寶具特別優秀,只是因為是從者的攻擊所以Saber才專心防守的嗎?」
 
 「怎麼會。如果Saber專心防守的話,不管Rider本身做什麼都不可能壓制住Saber的喔。
  因為Rider本身並不是那麼優秀的英靈,就算用了寶具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對吧,Saber? 
  Rider的寶具,是跟Rider本身能力”沒有關係”的武器吧?」
 
 「恐怕是。我想是不依靠Rider的技術或魔力的自動武裝,本身就具有效果的寶具,像是魔術或是幻想種。
  不管是哪個,從那魔法陣放出的東西都是壓倒性的。如果被正面擊中,應該沒有從者能活下來吧。」
 
 「是嗎? 以數值來說是多少?」

 「用你們的話來說是A+吧。雖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推測,沒辦法斷定。」
 
 「A+!? 什麼啊,那不是接近魔法了嗎……! 
  唔哇,用了那種東西學校居然沒有被吹走呢!」
 
 「應該不只是單純用來破壞的道具吧,可能本來還有其它用途。」
 
 「……是嗎,但還是很麻煩呢。從Saber的話中聽來不只是A級的,瞬間攻擊力在從者中也是最強的。」
 
 「………………哼,好像的確是攻守俱優的寶具吧。」
 
 對著沉思中的遠阪,Saber表情奇妙地同意著。
 
 「……?」

 怎麼了?
 Saber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Saber? 對遠阪的意見,有什麼在意的地方嗎?」

 「咦……? 啊、不是、也不是那樣……
  嗯,去追究哪邊比較強、對騎士來說是不適當的行為……」
 
 「?」

 可疑。
 Saber像是為自己的態度覺得不好意思一樣,結結巴巴地說不下去。
 
 「……算了。對了啊,剛剛妳們說那個很奇怪呢?什麼Saber跟Lancer的寶具是對人寶具的?」

 「對人寶具、嗎……?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的風王結界、Lancer的穿刺死棘之槍,只是用來”打倒敵人”的武器。
  就算帶有強大的魔力、詛咒,用途也只是在對付人而已。」
 
 ……嗯,那也是。
 Saber那看不見的劍,在戰鬥時的確很有利。
 
 但那也只有在對人的時候。
 在要砍柴時,不管劍看不看得到,速度都不會變吧。

 Lancer的穿刺死棘之槍也一樣。
 必定貫穿心臟的詛咒之槍,如果遇到了岩石或房子,也不過是把堅硬的槍罷了。
 
 「……原來如此,所以叫對人寶具嗎。那麼Rider的寶具是────」
 
 「應該是對軍寶具吧。這麼說來,我有聽父親說過。寶具中有對人優秀、對軍優秀的。」
 
 「簡單來說,對人寶具就是有無限子彈的手槍,而對軍寶具就是只有一發的飛彈。
  Rider的寶具雖然強,不過也因此而在使用上有很多限制吧。至少,並不是像Saber的劍一樣能持續”一直都看不到”的狀態的寶具。」
 
 「什────」
 
 等一下。
 手槍跟飛彈,那根本不能比啊。
 雖然Saber的”無形之劍”也很了不起,但在那種亂來的寶具前還來不及揮劍就會被吹走吧────
 
 「……也就是說。要跟Rider戰鬥的話,就要在她使出寶具前打倒她嗎?」
 
 「應該吧,寶具互鬥的話就沒有勝算。要想去找Rider跟慎二的話,請把這點記在腦裡吧。一個大前題,就是要在Rider使出寶具前打倒她,戰鬥拖得越久對我們就越不利。」
 
 「或者在我戰鬥的時候把Rider的主人打倒就好。那個主人沒辦法戰鬥,這樣說不定會比較確實。」
 
 這是結論。
 我們不但不知道Rider的寶具是什麼,那寶具的威力還非常之大。
 既然沒有對抗的方法,就只有在她用出之前打倒她。
 不管其它從者的寶具是什麼,就是不能跟Rider互拼寶具。
 
 「……謝謝忠告啊,遠阪。我們要去找慎二,妳怎麼做。要看家嗎?」
 
 「……也對呢,你既然這麼說,要我們去找慎二也可以───
  算了,不要吧。敵人不只有Rider,而且我們本來就只是為了打倒berserker才合作的嘛。在士郎去追慎二的時候,我們也有我們要做的事。」
 
 遠阪露出了有點冷淡的笑容,站了起來。

 「那再見囉,我期待有好結果喔。」
 
 我把遠阪留在家裡,跟Saber外出了。


 早上七點半
 坡道上很安靜,平常雖然是學生們要上學的時間,但今天卻人影稀疏。
 
 「學校好像停課了呢。就算沒有人死亡,但是大半學生都還站不起來嗎?」
 
 「……就像是嚴重的營養失調嘛,要花上幾天才能正常活動吧。」
 
 不過,那還算是比較輕的受害者。
 肌膚變質,末端壞死,其中好像還有學生幾乎失明。

 
 「……聽說大河也被送到醫院了。不去探病沒關係嗎,士郎?」

 「啊啊,藤姐只是疲勞而已。還說不用擔心,要認真地在家讀書。」
 
 出門前,我先打了通電話到藤村家,確認藤姐沒事。
 雖然想去探病,但現在必須忍耐。
 
 「那就要專心在搜索上吧。這樣是沒關係,可是士郎心裡有底嗎? 
  我雖然能感覺到從者的氣息,但不接近就無法察覺。如果沒有什麼線索的話,要找出他們不是很難嗎?」
 
 「啊啊。的確,如果慎二什麼都不做地躲起來就很難找。那從那傢伙的個性來說,經過昨天那件事,我不認為他會乖乖的。」

 慎二不是被打倒後會變老實那類型。
 他是被人打了就要加倍回擊的人。
 
 「……那麼,就是說Rider的主人會再度鋪設結界……?」
 
 「不會錯的。那傢伙跟我一樣,不能提供從者魔力。要對我們復仇的話,就必須貯存魔力吧。那麼要找出他們來就沒有那麼難不是嗎?」
 
 「───不是要找Rider的主人,而是要找結界吧。」

 「啊啊。就算感覺不到主人的氣息,但那種結界只要靠近就能察覺了,而且也能鎖定地方吧。只要找大型建築物、很多人聚集的地方就好。」
 
 「我吃驚了。好厲害呢,士郎。」

 「我說啊。我也不是沒腦袋的喔。如果沒有自信找出他們的話,就不會說出這種話啦。」
 
 ……沒錯,我有自信。
 雖然也因為結界很好找,但像我們這樣到處走動的意義更大。
 因為就像我不會放慎二不管一樣,恐怕那傢伙,也不想就這樣不對我復仇吧。
 
 以防萬一,我們到了慎二的家。
 讓Saber感覺了一下有沒有Rider的氣息。
 結果是沒有。

 ……算了,他也不是冷靜到能潛伏在自己家的人。
 
 「走吧。慎二如果要張結界的話不會在這邊,而是在新都那邊,把商業街的大廈全都逛一遍吧。」

 我向Saber出聲,離開了間桐家。
 
 「這樣好嗎士郎?這裡是櫻的家對吧。既然走到這裡,叫一下如何?我想我們還是有這點時間的。」
 
 「────────」

 我的確很擔心櫻。
 從遠阪那聽說櫻只是身體不適,幸運地沒有外傷。
 即使如此,要是可以的話我也想看看她,因為一直受她照顧,至少也該報答一下。
 
 可是────
 
 「算了。在這戰爭結束以前,不能跟櫻見面把她捲進來哪。」
 
 ……而且,最重要的是。
 等下就要跟櫻的哥哥戰鬥的我,不能跟櫻見面。
 如果最後變成殺死慎二的最差勁結果,以後也不能跟櫻見面了吧。
 
 ……那麼,還是不要留戀比較好。
 這是我該做的最好方法,我想對櫻來說,也一定是最好的────
 
 我們任意地走在大廈間。
 雖然看過了比較大的建築物,但一點反應也沒有。
 
 「────────」

 我拭去額頭上的汗,活動著像鉛一樣的手腳。
 為了調整紊亂的呼吸,我稍微站了一下做個深呼吸。
 
 「? 士郎,有什麼異樣────」

 Saber朝站住的我回過頭,臉色突然僵硬起來
 
 「士郎,來這邊。」

 「咦……等一下,這邊是公園喔。那邊還有建築物沒看過的────」
 
 「那個請留到待會再說,現在往這邊才是最優先的。」

 是發現什麼在意的東西了嗎?
 Saber口氣嚴厲地把我拉向公園。
 
 「等一、Saber……!到這種地方來要幹嘛啊。這裡什麼都沒有,Saber也知道吧!?」
 
 「好了,請坐在那邊的椅子上,有話待會再說。」
 
 「呣────」

 我?
 Saber的眼神逼著,不情願地坐在椅子上。
 突然────
 
 只有一瞬間地,失去了意識。
 
 「啊────咧」
 
 我把一隻手按在頭上。
 額頭上流著汗,雖然坐著但呼吸紊亂。

 ……呃、等一下
 在這寒冬中,我為什麼會流汗啊?
 
 「……真奇怪哪,我有這麼累嗎?」
 
 當我這麼說著的時候,我總算注意到自己身體的狀態。
 我並不是疲累,這只是因為,還沒痊癒的傷在發疼了。
 
 「────唔」

 ……怎麼回事?
 不管怎麼深呼吸,呼吸都調不回來。
 坐在成椅上的腰很沉重,雙腳則拒絕站立。
 
 「你好像總算注意到自己的身體了呢,士郎。」

 Saber在生氣。
 ……那當然。說要找出慎二的我,怎麼能在長椅上休息呢?
 
 「───抱歉。我馬上就能動了,稍微等一下。」

 「我要說的不是那種事,對你說什麼好像都沒有用呢。」
 
 「────?」

 我知道Saber在生氣。
 雖然知道,但卻還搞不懂她是為了什麼而對我生氣。
 
 「等一下Saber。妳不仔細說,我不知道妳想說什麼啊。」
 
 「不知道的話也沒必要說明吧。好了,士郎請在那休息。如果你不喜歡一個人休息的話,我也會陪你的。」

 說著,Saber就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咦────」

 長椅呢,並不是很大的東西。
 我跟旁邊的Saber,近到只要稍微傾斜身體就碰得到肩膀。
 
 「等────不、等一下Saber。沒有時間休息了吧。我們不是來玩的────」

 「我不是來玩的。休息也是戰鬥的一環。有意見的話,就請你先把呼吸調勻吧。」
 
 「唔……不、什麼調整呼吸啊妳。」

 雖然身體很疲憊而無法順暢呼吸,但Saber要是再靠近的話心臟就要暴走了────
 
 「士郎,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你剛才都在勉強自己的身體,現在請先把肩膀放鬆冷靜下來。胡思亂想的話身體會沒辦法休息的。」
 
 「不、就是說」

 既然想要我冷靜下來,不該再離我遠一點嗎。
 雖然不知道Saber怎麼想,但對我來說,Saber是同年紀的女孩子。
 
 不,雖然其實是比我小,但總之是女孩子。
 ……而且、那個、還是超脫現實的美人,有這樣的女生在這麼近的地方,身為男人還能冷靜嗎?

 
 「……士郎? 是我多心了嗎,感覺你的臉色比剛才還要差了。」

 「沒、沒那種事……! 我、我可沒有胡思亂想喔!」
 
 「……那就好……不過還是躺著比較好吧,這附近可以休息的地方───」
 
 Saber左右來回看著。

 ……呃
 為什麼這麼寂靜的公園裡,會有傢伙讓戀人膝枕著睡覺啊!
 
 「……………………」

 而Saber呢,一邊看著那對情侶,一邊像是在想著什麼的樣子。
 
 「士郎,感覺不舒服的話就躺下來────」

 「沒事的!安靜一下馬上就能冷靜下來的、不用太擔心!現在就不要管我吧!」
 
 我把臉從Saber那邊轉開,為了不讓視線對上而閉起眼睛。


 「…………………………」


 ……讓感覺平靜。
 接下來只要,盡可能不意識到旁邊的Saber,拼命地深呼吸────
 
 過了一晚,火勢減弱了。
 
 原本兇猛地向上竄燒的火牆,現在也不在了。
 周圍是一片燒焦的草原,焦黑的木材劈里劈里地冒著煙。
 我仍然倒在地上,想著這聲音還真像仙女棒呢。
 
 天空一片陰暗。
 馬上就要下雨,而火災也會結束了吧?
 我連呼息都無法呼吸,只是呆呆地望著天空。
 
 周圍都是燒焦的屍骸。
 我的身體上到處都是燒傷,尤其是胸口上有著特別尖銳、灼熱的感觸。
 
 刺入了胸中。
 如果把手指伸進腐壞的肉體裡,好像馬上就可以抓住心臟一樣。
 
 ───啊啊,說起來也是啊
 
 我不是因為疲累才倒下來的。
 已經麻痺的身體,可沒有溫柔到能因為疲勞就休息的啊。
 我會倒下來,我想只是因為受到的傷,讓手腳無法動彈了。
 
 所以我很認命,也沒有慌亂。
 因為已經知道沒有救了,而且周圍的人也都是這樣斷氣的,我沒有害怕。
 只是抬頭望著陰沉的天空,觀察逐漸步向死亡的自己。
 
 但是,即使如此
 朦朧的意識中,還是想著,要求救到死前的最後一刻────
 
 ……呃,有點奇怪
 什麼胸口上的灼熱感觸,我不記得有這種東西啊?
 

 「───────」

 我一下坐起身來。
 打開襯衫前襟,確認自己的身體。
 
 「───對啊,沒傷口嘛。」
 
 胸口上沒有傷痕。
 當時我本來就是因為燒傷而呼吸困難地幾乎死亡,可沒有受什麼致命傷。
 要是有致命傷的話,就算是切嗣也救不了我吧。
 
 不,現在跟那種事比起來,重要的是────
 
 「嗚哇、已經晚上了……!我睡著了嗎Saber!?」
 
 「是的。因為你睡得很熟所以沒有叫你,不過好像很值得呢。跟之前比起來,士郎的臉色好了很多。」

 Saber就在我身旁,若無其事地回答。
 
 「……妳很壞哪。就算睡覺是我不好,把我叫醒也可以不是嗎。我說過沒有休息的時間了吧。」
 
 「休息是必要的行為。而且士郎只睡了約一個小時,也沒什麼問題吧。」

 「呣,那是就結果來說啊。如果我沒醒來的話妳打算怎麼樣啊。」
 
 「也對,我想也差不多吧。太陽下山後也變冷了,我正想著差不多要叫醒你了。」
 
 Saber乾脆地回答。
 ……不行啊,不管怎麼想,我想這次都是Saber說得對。
 
 「……算了,現在身體的確是很好啦。」
 
 我從長椅上站起,緩慢地走在草原上。
 草原上,已經沒有過去的樣子了。
 不管是過去住宅區的樣子,還是那個紅色世界的樣子。
 但是,只是在這裡睡覺就會看到那無聊的殘像,還是讓我覺得不高興。
 
 「士郎……? 有什麼問題嗎……?」

 「啊啊,不是。只是覺得反正要休息的話,應該到別的地方去的。這邊好像,有太多討厭的回憶了。」
 
 「討厭的回憶……?士郎跟這地方有什麼關聯嗎?」
 
 「咦……? 對了,還沒說過呢。我啊,以前是住在這附近的。
  不過是十年前的事了,當時發生了很大的火災,父母跟房子都被燒毀。我在那時被老爸救了,就這樣當了養子喔。」
 
 「什……那麼,你」

 「啊啊,我不是切嗣親生的小孩,而且跟聖杯戰爭也不是毫無關係。
  聽說這裡是上次戰爭最後的地方喔,在此活下來的我居然成了主人,該說是諷刺呢,還是有緣呢。」
 
 我走在草原上。
 明明從那之後已經過了十年了,這裡的草好像還是長不好。
 ……說不定是死去人們的懊悔,染進了這片土地吧。
 
 「士郎。你之所以要不讓犧牲者出現,就是因為這個嗎?
  因為你自己是聖杯戰爭的犧牲者,才不想出現像自己一樣的犧牲者……?」

 「咦────不、那個」
 
 說起來,我說不定真的是那麼想的。
 可是不可思議地,總覺得自己一次也沒那樣想過。
 
 「……是怎樣呢。雖然Saber說的也對,但我想理由應該更單純吧。
  十年前啊,我在這被切嗣救的時候,就只有高興。因為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才憧憬著自己也能變成那樣就好了吧。」
 
 沒錯,我當時只有高興。
 希望救援,而又實現時的感情,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
 
 但是,同時地
 我越高興,罪惡感也就越重。
 
 「可是,我覺得只有自己實現願望很不舒服。雖然我被老爸救了,但其它人們沒有被救,就一直那樣。」
 
 每個人都在求救,在那之中只有一個人,我的願望被實現了。

 只為了救一個人
 而犧牲了其它所有人
 
 所以───衛宮士郎,必須負起這責任。
 
 「不過,已經發生的事也不能挽回哪。如果想要報答死去的人們,至少應該防止以後再發生這種事。
  我不會讓十年前的慘劇發生。要是再次發生,那我才是沒臉去見犧牲的人們吧。我的理由,我想也只是這點程度的事而已。」
 
 現在得趕快再開始搜尋慎二了。
 身體也變好了,得快點走過還沒調查過的大樓。
 而且,到晚上的話行人也會減少。
 如果慎二想要襲擊我們的話,這是絕佳的機會吧。
 要把自己當成誘餌的話,等下才是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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