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現在該做的事情是────   

───我跟遠阪約好了。 


雖然只是她單方面跟我說,但既然叫我出來就是有話要說吧。  

我買了午飯走向樓頂。 
夏天時有學生們喧鬧的樓頂,在冬天的寒冷下就空蕩無人了。  

就算冬木的冬天很溫暖,樓頂的寒冷也叫人無法忍受。 

在這被冷風吹拂的樓頂,只有我,還有  

「慢死了!你在慢吞吞地幹什麼啊士郎。」好像很冷似地,縮在遮風處的遠阪。  

「我也覺得太慢不好。所以帶了禮物來,不過看妳那樣應該不用了吧?」我把在店裡買的罐裝熱咖啡收進口袋。  

「嗚……你看起來木訥卻滿會想的嘛。」 

「只是偶爾啦。來,再往那邊過去一點。這邊會吹到,也會被人看到吧。」我把罐裝咖啡遞給遠阪,走進遮風處。 

在這邊就算有人來也不會馬上被看到,也不能從校舍的四樓看過來。  


「謝謝,下次要買紅茶喔,我如果喝即溶的就是喝奶茶。其它的感謝之意會降級的,要注意喔。」 

「好啦,下次以前會記住的。那妳有什麼事,把我叫到這種地方。選的是沒人的場所,我想是那邊的事吧。」  

「當、當然啊,不然我跟士郎之間還有哪邊的事啊?」 

「啊啊,也對哪。那,是什麼事?」 

「……什麼啊,你很冷淡耶。」  

「? 嗯,因為很冷嘛。想盡量早點結束,遠阪不是嗎?」 

「────!怎麼可能,我當然也想趕快把事情結束掉啊!」  

嗯,我就想是這樣。這事很容易了解嘛,不用怒吼也可以啊。  


「───算了。那我就直接問了,士郎。你放學後有什麼打算?」 

「放學後?不,沒有這方面的打算喔。學生會有事我就幫忙,沒的話就去打工。」  


「────────」 

「……什麼啊,那露骨的錯愕表情。有話想說就乾脆地說出來,我會盡量改的。」  

「……真是的。雖然你會怎樣跟我沒關係,算了,給你一個忠告吧。因為現在是合作關係,士郎以魔術師來說也太不成熟了。」 

「又是那句話嗎,以魔術師來說不成熟我已經聽到長繭了。我會在意的,不要太欺負我。」  

「沒有在欺負你喔,只是因為士郎好像沒有注意到學校的結界,所以我才說未成熟的。」 

「────?」學校的結界……?  

「等一下,學校的結界,該不會是--」 

「沒什麼該不會的,就是其它主人佈的結界。是範圍很大的結界呢,一發動就會籠罩整個學校。」  

「種類是奪取結界內人類血肉的類型。雖然好像還在準備中,但大家已經沒什麼精神了,沒注意到?」  


「────────」 

這麼說來……兩天前的星期六,有感到說不出的不自然感,就是因為那個嗎? 

但是,這麼說────   


「也就是───學校裡,有主人在……?」 

「對,的確有敵人潛伏在學校裡。懂了嗎衛宮同學?這點你沒有覺悟的話,會死的喔。」  


「────────」剛才弛緩的意識繃緊了。 

「……那麼,遠阪知道那個主人是誰嗎?」  

「不知道。雖然有些推測,但沒有確實證據。……雖然,我是知道學校裡還有另一個魔術師,但魔術師並不等於主人。因為也有像你這種外行人成為主人的例子,沒辦法斷言。」  

「呣。我可不是外行人,是真正的魔術師……呃、等一下遠阪,有另一個魔術師在我們學校嗎……!?」  

「對啊,不過那傢伙的身上沒有主人的感覺。剛開始就調查過了,既沒有令咒也沒有從者的氣息。雖然如果隱藏的很巧妙就另當別論,但總之那傢伙不會是主人。」  

「所以在這學校裡潛伏的主人,我想是跟士郎一樣對魔術一知半解的人。最近啊,我在校舍中感覺到雖然微小,但是我們以外的魔力喔。雖然那應該就是敵人的氣息,但是……」太過微小難以追察,是這樣吧。  


「不是魔術師的主人嗎?遠阪這麼斷定應該是有相當的確信吧。我是相信啦,這樣啊……我們學校,有這麼多魔術師啊!」  

「沒這麼多,也只有我跟那孩子而已。魔術師是很重視家系的對吧?在這狹小地方有兩個家族扎根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都會熟識起來的。」  

「是這樣嗎?可是我不知道遠阪家的事啊。」  

「衛宮同學家是特別的。衛宮同學的父親,應該是從協會出走的一匹狼吧。雖然剛好喜歡這個町就住了下來,但冬木町是歸我家管的。讓我們知道的話就會被榨取,因為不想要那樣才隱瞞的吧。」  

「什────什麼榨取啊,聽起來很危險耶。」  

「哼哼─-在意嗎?在將來士郎能夠獨當一面後我會去徵收的,要期待喔。」 

「……真是的,妳這傢伙還真會裝乖啊。什麼學校第一的優等生,妳這騙子。」  

「哎呀,不行嗎?裝飾外在也是魔術師的義務吧。我是遠阪家的繼承人,如果不是毫無缺點的優等生可不能面對天國的父親喔?」  

「?───遠阪,妳父親……」 

「嗯,在我小時候死了。不過,已經活了很久也算是壽終正寢,沒什麼好悲傷的。」
  

「────────」遠阪微笑了,像在說著這就是有個魔術師父親的宿命。 
 

不過,那是  

「───騙人。有人死了就會悲傷吧?如果是親人就更不用說了。這不是能用『因為是魔術師所以沒辦法』一句話帶過去的。」 

「…………………………算了,也對。衛宮同學的意見,正確到我無法反對呢。」  

說著,遠阪打開了代替熱水瓶的罐裝咖啡。 

……她小口小口地喝著。雖然我本來以為遠阪應該會很有男子氣慨的一口乾掉,不過這部分倒還真的像個女孩子。  


「回到正題。總之,冬木町中只有兩名魔術師。其它的魔術師應該是從外地來的,或是對魔術一知半解地被選上的特例吧?」  

這樣啊。照遠阪說的,我好像也是個了不起的特例。  


「我知道。不過啊,只對魔術師一知半解的主人,應該佈不了這種結界不是嗎?」  

「說不定不是主人佈的,而是從者佈的呢。從者是沒辦法選擇主人的,在碰到像士郎這樣的主人的情況下,從者也只能自己打算否則沒有勝算對吧?」  

「也是啦。雖然不爽,但無法反對就同意吧。」  

「對,老實就好。那,說到結界,這結界是很高級的喔。幾乎到了魔法的層次了,能夠做到這樣的魔術師,一定無法隱藏自己的魔力。所以我想,這結界應該是從者佈下的沒錯。」  

「……從者做的啊。那,主人自己就不是那麼危險的傢伙不是嗎?」  

「怎麼會,不管是魔術師還是一般人,那傢伙一定是脫離規則的異常者喔。知道有其它主人的話,一定會直接殺過來的。」  

「? 脫離規則,聖杯戰爭的規則嗎?」 

「不是。是身為人類的規則。在佈下這結界的時候,那傢伙就失去人性了。」  

「聽好了士郎?這個結界啊,發動到最後,是會把結界的人類一個不留地”溶解”後吸收的喔。我們就是像在動物的胃裡一樣。…… 不對,可以用魔力保護自己的我們雖然可能沒有影響,但沒有魔力的人一定會在不知不覺間衰弱至死的。」  

「這已經不只是會把一般人捲進來了。只要這結界一起動,學校裡的人會全部被殺掉喔。懂嗎?準備這種亂來的結界的傢伙,就是這學校裡的主人。」  


「─────────」眼前一瞬間歪曲了。 

我盡量明確地想象著遠阪的話,深呼吸了一次。  

───然後就結束了。 
雖然不太清楚,但我也想象到了最壞的情況,然後把那想象烙印在胸中,接受了自己所處的狀況。  


「我懂妳說的了。───那麼,遠阪。那結界可以破壞嗎?」  

「試過了但不行。雖然找到了結界所有的基點,但沒辦法消去喔。我能做到的也只有暫時削弱基點的力量,延後結界的發動而已喔。」  

「嗯……那只要有遠阪在,結界就不能起動?」  

「……我是想這樣相信,但應該沒這麼好的事。結界已經佈下了,正在為了發動而漸漸累積魔力。arher判斷還有八天就會完全準備好。」  

「到那時不管是主人還是從者───只要其中一方有這個打算,這學校就會變成地獄。」 

「────那麼,在那之前」  

「只有打倒潛伏在這學校的主人了,不過要把他找出來應該很難呢,在我們讓他佈下這結界時就可說是他贏了。因為他只要靜靜地等結界發動,在那之前都不用露面。所以,要說機會的話…」  

「……只有在他露面的時候嗎?」 

「正確。就是這麼回事,所以現在就乖乖的吧。那個時候就算你不想也得戰鬥的,自己去搜索讓第人發現也像笨蛋對吧?」  

凍結的樓頂,響起了機械的預備鈴聲。 

午休結束了。

  

「我要說的就這些。我還有地方要去,放學你就一個人回家吧,不要亂逛喔。」遠阪輕鬆地道別後離開了。 
 

「────────」不可能舒服的。 

知道主人只能襲擊主人這種話一點作用也沒有之後,心情不可能維持正常的。  


「學校的結界、嗎────?」打算將什麼都不知道、毫無關係的人捲進來嗎? 

那主人既不是主人也什麼都不是,只是劊子手。 

必須在那傢伙起動結界之前找到他,然後───打得他體無完膚。  

“────高興吧衛宮士郎,你的願望 ”   


「唔────」我揮著頭,否定掠過腦中的話。 

我沒有這麼期望過,希望出現可以打倒的”壞人”這種願望,不是衛宮士郎的東西 ───   


放學的導師時間結束後,教室裡的學生漸漸減少。
 
雖然平常這時候我該去學生會室露臉,但遠阪說了要早點回去,還是應該要直接回家吧。  


門還是鎖著的。

「……對了,好久沒這麼早回來了啊。」 


我通常在放學後都會幫別人的忙或去打工消耗精力,很少直接回來。  
平常回來的時候門都是開著,裡頭則是櫻在準備晚餐。 

在這一年間,這些事變得理所當然,重要的事反而被淡忘了。 
我因為得自己打開門,這種細微的事,而真正感覺到對櫻來我家的感謝。  

「我回來了─」我說了一聲,到了走廊上。 

正打算先到房間裡去時,金髮的少女出現了。  


「你回來了呢,主人。」少女直接地看著我。  


「────────」一瞬間,我的現實感,崩落地一乾二淨了。  

「士郎?你不是要回家的嗎?」是我的錯愕傳染給她了嗎,少女有點驚訝地說了,叫著我的名字的平穩聲音。 

然後,我的現實感才終於恢復。  


「啊……是、是Saber啊。不好意思,突然嚇了一跳。」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我把她錯認為普通的少女,不不是Saber了?  


「? 我是遵照主人的指示在這待命的,是弄錯了嗎?」 

「啊……不、是我搞錯了不要在意。對、對了,身體怎麼樣了Saber?妳說要經常睡眠、那、現在是?」  

「醒著也不會有問題。───不,雖然在戰鬥以外的時間要盡可能地睡眠比較好,但那樣感覺會變遲鈍。不定期的醒來活動身體的話,在有萬一的時候行動就會遲緩。」  

「……這樣啊,說來也對。人類要是睡一整天也會頭痛的,Saber 也不是要睡就能睡的。」  

「也對。我並沒有疲勞到需要睡眠。不過士郎,你睡太多會頭痛嗎?」  

「會痛啊。一般人睡上半天的話身體就會不好的。不過我是頭會痛的醒來,睡不了半天的。」  

「……真是不可思議呢。我並沒有那種情形。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只要想睡多久都能睡。」  

「───呣,我想那有生物上的錯誤喔Saber,睡一整天太浪費了,不想睡的話還是起來玩比較快樂吧。」  

「……也對,那樣的確是比較不浪費。」 

「對吧。雖然現在因為我才要睡那麼多,跟我分開後要回到一般的生活習慣喔。雖然這不是我該說的啦,但如果養成習慣睡一整天的話會被認為是遊手好閒喔。」  

「那,說不定已經來不及了。我說不定已經被大家那麼認為了。」Saber皺眉陷入沉思。 

……雖然是打算開玩笑的,但這種不好笑的笑話好像對Saber沒用。  


我們到了客廳。Saber想要我告訴她今天發生的事,於是我就說了從遠阪那聽到的”學校的結界”這件事。  


「……是這樣嗎。那個主人,是打算把學校中的人們當成犧牲品呢。」 

「───簡單來說就是那樣吧,不過遠阪說了他還要花點時間。」  

「同感,要完成這麼大規模的結界需要時間。因為學校是容易封鎖的建築物,恐怕是被當作神殿的祭壇吧。要完全起動這麼大規模的結界,至少需要十天。」  

「十天……我感到異狀是兩天前的星期六,所以還有八天吧。跟遠阪判斷的一樣哪……」  

「是的。不管那結界是要收集犧牲品還是用來防禦的,如果完成了就很麻煩,要在那之前找到佈下結界的主人。」  

「───也對哪。雖然遠阪說很難,不過既然潛伏在學校中就應該很好鎖定。想辦法找到他,讓他中止結界吧。」  

既然有要在學校佈結界這個想法,那主人十之八九是學校的關係者吧? 

學生或老師
 
明天開始,必須盡可能在半天搜索學校,找出可疑的傢伙。  


「接下來……對了,那傢伙是帶著什麼樣的從者呢?」不,這點不實際碰上是不會知道的。  

那麼,該想的應該是已經遇過的從者吧。 
現在Saber醒著,正好可以問。 

好,那麼────   

那個巨人────   
試著問問看那個凌駕Saber的從者,Berserker吧。 

Saber跟遠阪說過,單以戰鬥來講,Berserker是最強的,不過 ────   


「Saber,如果再次跟Berserker戰鬥會怎樣?……那個,只要我是主人,Saber就贏不了那傢伙嗎……?」Saber最大的負擔。 

我問的是Saber因為與我這未成熟的主人訂契約,而無法發揮原來實力的這個缺點。 
 

「不對,士郎。就算你是成熟的主人,Berserker也仍然是強敵,不需要因為這問題而責備自己的不成熟。」  

「……嗯。雖然可能是這樣,但Saber實際上是受了不少限制吧,那麼,如果Saber是本來的Saber的話…」  

「不。就算我在萬全狀態也很難打倒Berserker。……不對,說不定不管是什麼從者,要徹底打倒那巨人都是不可能的。」  

「士郎,你記得那晚的戰鬥嗎?Berserker輕鬆地反彈了凜的魔術,而他並沒有像我這樣的對魔力。那只是,以肉體的強度使凜的魔術無效化。」  

「呣……我是有看到,不過需要那麼驚訝嗎?只是Berserker的身體很硬吧?」  

「不是的。Berserker並不是承受住凜的魔術,而是彈開了。這差別很大。如果是承受攻擊的話,只要朝單一部位集中攻擊,鎧甲總是會碎裂的對吧。但彈開就是另一回事了。凜的魔術,一點就沒有打到 Berserker身上。」  

「沒有打到……?也就是,像Saber一樣使魔術無效化嗎?」 

「是的。但是就跟我之前說的一樣,Berserker並沒有對魔力這項技能。所以,只能認為是他的寶具將魔術彈開了。」  

「……這是我的猜測,Berserker的寶具應該是”鎧甲”。而且並不是單純的鎧甲,而是接近被稱為概念武裝的魔術理論。恐怕 ───Berserker有著將一定水準以下的攻擊全部無效化的能力。我的劍,還有凜的魔術會無效也是為此吧。」  

「如果Berserker的真實身分是希臘的大英雄,那能力應該接近A 等級。要想使他受傷,我想至少必須要有與那能力同等級的攻擊才行。」  

「……同等級的攻擊……? 也就是說…」 

「……是的。雖然很難啟齒,但不管是一般攻擊還是寶具,只要不到A級的攻擊全都會被無效化吧。要打倒那巨人的話,至少需要A級的一般攻擊力,還有更高等級的寶具。」  

「────────」 

我閉上眼睛,回想Saber的能力。 
Saber的力量……一般攻擊是B級,寶具是C級。  

……怎麼回事 如果照Saber說的,我們不只打不倒Berserker,連使他受傷都辦不到……!  

「等、等一下……!這個、力氣跟寶具的基準不是不一樣嗎?就算等級低,寶具也是強力的武器吧?那麼,換成力量的話不能達到 A級嗎?」  

「是的。寶具跟一般攻擊是無法相比的。C級的寶具,換成一般能力是A或著A+。……但是,保護Berserker的”理”是脫離物理法則外的。」  

「那是即使面對能毀滅全世界的寶具,只要不到A級就能使之無效化的一種概念。Berserker……海克力斯是擁有神性的英雄。對承受神之血的英雄,沒有與其同等的神秘便無法干涉。」  


「────那,下次被襲擊時」 

就是我們的末日了嗎?  


「不。不管是什麼樣的英靈,都一定會有弱點在。至少,Berserker 並沒有對城等級的攻擊方法。可以避免被襲擊時一擊全滅。如果我的傷完全痊癒,就有可能與他匹敵。士郎可以趁機撤退,如果有什麼援助的話就有勝算也說不定。」  

「……結果還是以撤退為大前提哪。在這之前還必須想辦法找出 Berserker的弱點嗎……。對了,Saber,對城等級的攻擊方法是什麼啊?」  

「就是指寶具的攻擊力。寶具分成三大類。單挑時可以盡情發揮的對人寶具、集團戰鬥時可以威震全軍的對軍寶具,還有毀滅性一擊止戰的對城寶具。」  

原來如此。 
跟名稱一樣是對軍或對城的,如果遭受到那種如飛彈般攻擊的話,我跟遠阪一擊就會四散紛飛了。 
不幸中的大幸是,Berserker並沒有那種廣範圍粉碎的攻擊方法。  

「……不過,主人可以補足這缺點。依莉雅斯菲爾就像龐大的魔力凝結體。如果她是卓越的魔術師,而Berserker也能徹底保護住她 ────我可能就無法保護士郎吧。」  

「────────」 

……對了,不安的因素不只是Berserker 。
主人跟從者是兩人一組的,從這點上看來,我也是Saber的負擔────   

「那接著是別的傢伙。」 


「請等一下士郎,有人穿過房屋的大門了。」  

「咦、妳可以知道這種事嗎……?啊已經這時間了!?糟糕、一定是櫻回來了!」我連忙站起來。  

從玄關傳來門鈴聲。
  
「打擾了」,然後聽到櫻的聲音。  


「Saber、不好意思,那個。」 

「我知道。我回房間去了,請不要在意我。」Saber往房間走去。  

剛好在這時進來的是 


「我回來了。很好很好,真的有早點回來呢。」拿著購物袋的遠阪。 

「打擾了學長,學長會這麼早回來好稀奇呢。」還有開心笑著的櫻。  

「好,準備萬全,那就開始吧。」遠阪對著廚房振作了起來,櫻擔心地看著她。 


「學長……? 那個,晚餐的準備……」  

「啊啊,今天是遠阪做飯所以不用了。早上是櫻做的,晚上就交給她吧,遠阪在的期間晚飯由我跟她來做。」 

「啊……是、是的。既然學長這麼說,就這麼做吧。」櫻乖乖地坐在坐墊上。 

雖然從廚房傳出很大的唰唰聲,但遠阪的背影卻一點也沒有危險的樣子。  


「……這樣交給她也沒問題吧……」那待在這也沒事做吧。 

考慮到Saber,在飯做好前先回房間去吧。  


「我去房間休息一下。藤姐來的話,跟她說偶爾也要自己去燒洗澡水。」 

「啊,是的。學長請慢慢休息,晚餐準備好後我就去叫你喔。」  

「啊啊。……對了,來房間時別忘了敲門。」 

時間是六點前。
照這樣看來,晚飯好像會做到七點。  

我回到房間時,Saber已經在隔壁房睡著了。  


「什麼啊,本來想說些什麼話的。」我咋了咋舌,坐在坐墊上。 


「…….我在說什麼啊,我明明除了聖杯戰爭以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自己本來就不擅長跟Saber說話不是嗎。  


「算了,沒關係。睡著的話,那就--」

我呆呆地說著話,望著時鐘的指針。
 
昨天晚飯時只有我跟Saber,還有遠阪三個人。 
今天加上藤姐和櫻就是五個人了。  

「……啊、不對……Saber不能算進去。」只要有藤姐跟櫻在,Saber就不能離開房間。 


「───Saber,吃過早飯了嗎?」 

昨晚,Saber一邊頻頻點頭一邊吃著晚飯。從她那樣子看來,應該不是不用吃飯吧。
  

「……又沒有準備午飯,應該餓了吧?」藤姐跟櫻回去後,必須把晚餐熱一熱Saber吃才行。 

雖然得一個人吃,但那也沒辦法───吧。  


「………………」總覺得,一想象Saber一個人吃飯的樣子,就非常火大。  


「士郎,醒著嗎?」遠阪敲了敲門,從門邊露出臉來。  

「遠阪? 怎麼,有什麼事嗎?」 

「什麼事,就是晚餐啊。已經做好了,過來吧。」 

───已經是這時間啦。 

嘿咻一聲,我提起沉重的腰部,往Saber睡覺的隔壁房間看了一眼後到了走廊上。  


「啊、來了來了。你看,這菜色!好久沒看到像遠阪同學這樣能做中華料理的人了啊~!」藤姐在桌上擺著的菜餚前興奮著。 

我看了看,今天的晚飯的確是中華風的。  

四個大盤子上的是芙蓉蟹、青椒牛肉絲、沒見過的高級肉與野菜的合炒、不知道在想什麼擺了一整盤的燒賣軍團,色彩鮮艷的無與倫比。  
小盤子上的是清淡的沙拉,連讓舌頭休息的細節也注意到了。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藤姐喜歡的豪華晚餐。  

「……我嚇到了哪,還以為遠阪是做洋風料理的。」 

「啊,本來好像是要做洋風的喔。可是因為我說沒人會做中華料理,她就說她來做的。」  

「───那傢伙為什麼一定要過這種出人意表的人生啊。……嗯?櫻,妳是跟遠阪一起回來的吧,是一起去買東西嗎?」 

「是的。遠阪學姐一直等到弓道社練習結束。然後回家的路上順便一起買東西的。」  

「……是這樣啊。怎麼,兩人的感情比我想的要好嘛。」 

「也對呢,我跟遠阪學姐在學校也常說話。雖然不知道學姊是喜歡我什麼地方,但學姊從我入學開始就對我很親切。」 

嘿 那傢伙,在學校也真的是親切的學姐呢。  


「不要說話了快點吃啦,我肚子已經好餓好餓了喔。」藤姐高興地坐下來。 

「對啊,你們兩個也快點坐下吧?中華菜一旦冷掉可是如罪惡般的難吃喔。」遠阪冷淡的說著,也跟著坐在餐桌旁。  


「────────」我不說話地坐在坐墊上。 

大家說了開動後,就嘗了一口料理。  


「────!」 ……雖然不甘心,但很好吃。 

我以前不做中華菜的理由是覺得”味道都差不多吧”,但這菜好吃到足以使我反省。  


「嗚哇、好厲害好厲害!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料理了喔。嗯,遠阪同學我給妳一百分。」 

「謝謝。得到像老師這樣誠實的感想,我也很高興。」  

「是的,我也對中華料理改觀了。雖然不太會吃辣,但這非常地美味!」櫻也像是打從心底高興著。  


在笑著看著櫻之後 

「────哼哼」個性扭曲的遠阪凜用誇耀勝利的表情對著我。  


「什麼啊。想說什麼嗎,遠阪。」 

「沒有啊─。只是覺得大家都很喜歡所以很高興啊。不過,雖然有個不太老實的人在,但那也有那樣的樂趣就不要管了吧,我也能了解在自己擅長領域上敗北的感覺嘛。」 

「咕────對了、妳昨天讓我做飯是在對我作戰力分析嗎!」 

「呵呵呵呵呵。很好,今天教訓就是,要經常隱藏最後一手喔─」遠阪像是打從心底快樂地說著,然後就吃著自己的料理了。  

晚飯時,比我想的還要熱鬧。 
櫻跟遠阪是一對好學妹跟好學姐,藤姐現在也完全站在遠阪那邊。 
 

「────────」很快樂的晚餐,這我沒意見。 

雖然沒意見,但像這樣大家一起吃飯,總覺得有什麼事不對。  

「………………」我站了起來。 


「? 士郎怎麼了,上廁所?」 

「不,忘記東西了。我去帶過來,等我一下。」 

「────────」在我離開客廳時,感覺到遠阪不說話地看著我的視線。
  

只是,沒辦法理解而已。 
理由就只有這樣。 

在同一個家裡,只讓她一個人待著,我不喜歡。  
所以我也不考慮先後地,就抓住了她的手。  

「士、士郎!?這麼突然要做什麼……!?」 

「好了啦快過來,我要跟大家介紹Saber。」 

「你認真的嗎!? 請等一下、那…」  

「就是認真的才來帶妳。來,快走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等一下、士郎……!?」我硬拉著Saber的手,就這樣到了客廳。  

「抱歉啊遠阪,再一人分可以嗎?」遠阪沒有反對。 

只是,出其不意的櫻跟藤姐呆呆地看著Saber 。


「雖然晚了點但我來介紹一下。這孩子叫做Saber,我暫時要照顧她。她就跟妳們看到的一樣是外國人,還不習慣日本人的生活,要多幫幫她。」  


「────────」 

兩人毫無反應。雖然這也是當然的,但我沒有理會她們的時間。  


「來,坐在那邊吧Saber,飯要大家一起吃才好吧。」 

「那……我想的確是比較有效率,但是我…」 

「不要客氣啦。而且啊,以後Saber也要一起住下來喔?住在同一個家,一起吃飯是當然的。」  

「………是的。既然士郎這麼說,我就只有遵從。」 
 

「怎麼可────」  

「怎麼可以────!」  

「…………嗚~~~~!!!!」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在耳鳴了啊! 
 

「到底怎麼回事啊士郎!不只遠阪同學連這孩子也帶進家門、這裡什麼時候變成旅館了啊!」 

「什、什麼啊。反正跟旅館一樣大,借一兩間房屋給人也沒關係不是嗎。遠阪可以的話Saber也行吧,不過是住下來而已。」  

「怎麼會可以!雖然我承認遠阪同學、但我可不管這不明身分的孩子!那孩子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啊!」 

「哪家的孩子───是遠房親戚的孩子啦。發生了些我不清楚的事,來依靠老爸的。」  

「我可不信那種假話。而且啊,就算真是那樣又為什麼會來衛宮家啊。切嗣會在外國有認識的人,這怎麼────」 

可能兩字,藤姐可說不下去了。 
再怎麼說,老爸可是一年到頭在外國旅行的呆子啊。
搞不好認識的外國人還比日本人來得多吧。  

「───雖然不能說沒有,但也太奇怪了。妳,是為什麼來這裡的啊?」藤姐不滿地盯著Saber。   

「不、所以我就說」 
「士郎閉嘴。這個、Saber?我在問妳喔。」Saber沉默著。 


當然啊,Saber又不是為了什麼而來這裡的,她也沒有靈敏到能配合我說的謊───   

「不知道。我只是遵照切嗣的話而已。」  

───好像,是有的。  

「────呣。切嗣把士郎交給妳?」 

「是的。他說,請保護士郎免於各種敵人的侵害。」平穩地。 

Saber這麼說了,帶著無與倫比的純淨。  


……誰能夠反對的了呢?

就算那是騙人的───但對這麼說著的Saber本身,那是絕對的真實。  


「………………」就算是藤姐也沒辦法反對剛剛的話。 


───不過 
 
藤姐皺著眉,表情很不滿地站了起來,尖銳地瞪著Saber。   


「……很好。既然妳這麼說,就讓我看看妳的本事吧。」像這樣,說了莫名其妙的話。  


然後 

藤姐帶著如同宣告風雨欲來的效果聲,把我們帶了出去。  

「………………」藤姐拿下牆壁上橫掛的竹刀,直盯著Saber 。  


……接下來 

我們的藤姐,到底在想什麼呢?  


「妳說了要保護士郎了吧,那應該有點覺悟對吧?」 

「────要讓我拿劍嗎?」  

「沒錯,如果妳比我強的話我就承認妳,不過要是比我弱的話就要回家喔。」 

「……沒關係,不過那是為什麼呢?」  

「因為保護士郎的是我嘛!在士郎能夠獨當一面之前,我要一直守在他身邊啊!」
 

「────────」Saber好像不是很了解藤姐想說什麼。 

當然,周圍的人也不太懂。  


「就─是─說,這裡不需要比我弱的傢伙!如果妳比我強的話,就比我可靠吧,那暫時把士郎交給妳也可以。」藤姐像是鬧著彆扭地揮著竹刀。  

「───我了解了,只要讓妳同意就可以了吧。」 

「對啊。不過要讓我同意可是很難的!」還沒說完,藤姐咚地跨出一大步,用竹刀往Saber打去……!  


「嗚哇、藤姐妳亂來啊─!」不只是偷襲還連竹刀都沒給Saber,老虎妳這樣還算是教師嗎!  


「?」 是被藤姐的奇襲嚇呆了嗎,Saber呆呆地站著。 

藤姐得意的身體攻擊往Saber身上爆發────!  


「啊咧?」 藤姐像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那也是啦,從旁看著的我都覺得不可思議了,當事人藤姐應該就像看到巴比倫的空中庭園一樣不可思議吧。  


「────────」Saber仍然直立著。 

不一樣的地方,只有她手上的是剛才藤姐拿著的竹刀。  


「啊…………真的?」 雖然不知道藤姐在問什麼,但這的確是真實的。  

Saber並沒有架起搶下的竹刀。 
在毫無架勢的Saber面前,藤姐像被定住一樣動也不動。 
藤姐也是可被稱做無敵的劍道家。 

她的經驗,應該可以讓她了解到眼前的對手是與她不同層次的吧?  


「……如果妳叫我提起劍來我會的,不過以妳的本事應該不用做到那樣就能了解吧。」 


「嗚────嗚嗚、啊嗚啊嗚、啊嗚~~……」藤姐搖搖晃晃地後退,軟軟地跪了下來。  


「分出勝負了,可以承認我了嗎?」 

「────嗚。嗚、嗚」藤姐肩膀無力地垂下頭來。 

當我正想著藤姐這樣應該就會乖乖的了的瞬間--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奇怪的傢伙把士郎搶走了 ────!」  


藤姐發出大的足以使周圍的我們頭暈的聲音,嚎啕大哭了起來。 
 

……結果,我們在那兩小時之後才說服藤姐。 
藤姐說她有話想跟Saber說,就把Saber跟自己關在老爸房裡兩小時,出來時帶著無法同意的表情承認只能同意了。
  

另一邊,櫻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夜也深了,藤姐送櫻回去時,櫻到最後也沒說半句話,只是道別後就回家了。 
 

「那我也回別棟去了喔。」遠阪則是一直這個樣子。  

「……抱歉哪,反正妳一定覺得我在做笨事吧。」 

「沒有。只是,你做的事是多餘的喔。老是做這種多餘的事,有一天會變得動彈不得的。」 遠阪說了聲晚安,擺了擺手後就到別棟去了。 


「────唉」總覺得好累,我今天也早點休息吧。  

「請等一下士郎,我也有要問你的事。」 

「嗯? 好啊,是什麼?」 

「為什麼要向大家介紹我呢?我也覺得凜說的對,士郎的行為是沒有必要的。」 

「沒為什麼,只是討厭那樣才介紹的。」  

「士郎,那不是回答。可以說你是在討厭什麼嗎?」Saber追問著。 

……對她來說,今晚這件事有這麼不可思議嗎?  


「我怎麼知道,只是在吃飯的時候,想到Saber是一個人就覺得很討厭而已。勉強要說的話,就是如果讓藤姐和櫻認識Saber的話,對她們隱瞞的事就可以少一點。」  

「那並不是很有意義的事情,更應該說如果讓她們知道我的存在是不好的。這個房屋大的足以隱藏我的存在,所以應該讓我待命比較好。」  


「────」什麼事比較好了? 

這傢伙是在說大家吃飯的時候,放她一個人比較好嗎?  


「───才不會。就算Saber覺得好我也不喜歡,所以也沒辦法吧,我覺得這不是理由。」我這麼斷言後,把視線從Saber身上挪開。  


「我到倉庫去,妳先回房間吧,我事情做完會回去的。」 

「────────」沒有回應。 

背對著似乎無法理解的Saber,我走向了倉庫。  


到了外頭,青色的月光照著寂靜的庭院。 
抬頭看看,冬天的夜空看起來很高,能清楚地看到許多星座。  


「────唉」我不自覺地嘆息,遠阪是對的。 

的確,我很矛盾。  

自己迴避著Saber睡覺的房間,朝倉庫走去。 

另一方面,剛剛的自己卻又對放Saber一個人這件事覺得討厭的無法忍受。 
雖然以異性來說不擅長與Saber相處,但以一個人來說卻又無法不管她,是這樣的嗎?  

……像這種矛盾的自己,會讓遠阪錯愕也是當然的。  


「……真是敗了啊,本來以為不成熟的只有魔術,看來精神修行也不夠嗎?」我呆呆地,一邊看著夜空一邊自言自語。  


───夜深了。

才正因為自己未成熟,所以不能停止鍛鍊。 

我只能相信,只要不斷努力總有一天能夠達到某處,然後不停堆積著渺小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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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gelwing392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